第壹千九百四十六章：第七塔圖（十七）

　　為了幫同伴“討回公道”，男孩們忍不住，動了手。
　　然後，受傷，逃跑，換個地方，繼續打零工。
　　漸漸地，男孩們覺得微薄的收入無法支撐起自己的生計，乃至今後的生活，女孩們也覺得，這樣的漂泊生活，甚至不如在孤兒院來來的安穩……
　　於是，他們打開了格局，拋開了曾經的膽小懦弱……
　　多米尼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天賦，其實可以輕松帶來財富，剛進城那幾天不得已的盜竊，曾經給他帶來深切的負罪感，尤其是在得到孤兒院出身的前輩的接濟之時，他是滿懷信心，想要做壹個普普通通的守法公民的。
　　終歸，他還是走上了父母輩的邪路。
　　巨魔也是差不多，不過他更喜歡用力氣解決問題，在幫助差點被強奸的女孩時，是他擔當那個了主要的戰力。
　　三個女孩中，有壹個女孩跟著他們壹起，而另外兩個，選擇找有著穩定家境的居民，安定下來，離開了團夥。
　　五人的小“團夥”也沒有想著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就是想著不被欺負，還能掙點錢花花，最好，能自己開個小店……
　　不過，嘗到非法收入的滋味之後，他們很難靜下心來過簡單的日子了。
　　而留在鄉村的兩個，壹個嫁給了農場主的兒子，壹個“嫁”給了另壹個農場主的女兒——在地球華夏，這叫入贅，不過，我們的世界並不是特別在乎這個，如果生下的孩子夠多，贅婿也可以給其中的壹個或幾個冠以自己家的姓氏。
　　鄉村的生活貌似辛苦而平靜，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沒有“娘家人”撐腰的，終歸會受到明裏暗裏的欺負。
　　城裏的五人越混越好，不過，他們的內心，依舊得不到安寧——他們沒有壯大自己的組織，因為不相信別人。他們也不敢回去找孤兒院和那些惡勢力的麻煩，最多，只敢想辦法偷偷跑去幫助那些即將陷入泥坑的弟弟妹妹，倒也救出來兩個，壹番輾轉之後，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接著，更大的苦難在等待著他們。
　　華夏語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其實就是墨菲定律——幾率再小的事，只要不是零，總會發生。
　　作為非法團體，他們起初的目標只是在抱團取暖的基礎上自保，然後再撈點不義之財，但後來，還是和別的混混團體產生了沖突。
　　最後，巨魔在沖突中將對手打致重傷，雙方都被警備隊抓獲，最終入獄。
　　多米尼克和其他人在關押壹段時間後出來，不敢太過張揚，只能抄起老本行——行竊。
　　結果，偷到了壹夥惡勢力頭上，被當場抓獲，打斷了雙手。
　　同伴甚至都掏不出醫藥費。
　　就在這時，老院長出現了。
　　他帶著惋惜和譏諷，幫他們墊付了醫藥費，並且表示，孤兒院是他們永遠的家。
　　終於，他們中有好幾個，都回到了孤兒院，其中包括重傷未愈的多米尼克。
　　有人願意留在孤兒院做護工，畢竟這裏的護工也老了，老獅人遠在海邊的孩子，也準備回來繼承……
　　也有人認命地去了黑工廠，雖然活著很苦，但起碼有點安全感……
　　多米尼克在養傷期間受盡譏諷，傷愈之後試圖逃跑，卻失去了手上的力量，屢次不成。
　　同伴勸他向老院長低頭，他始終不肯，終於逃了出去。
　　不過，到了外面，生活更加艱難……他連普通的打工者都做不了，更別說已經徹底喪失的開鎖“天賦”。
　　再壹次的，多米尼克被“送”回到了孤兒院，作為對那些試圖逃跑走上“邪路”的孩子們的警告——乖乖地服從安排去工廠，才是走上幸福人生的唯壹出路，其余的，都是死路壹條！
　　多米尼克絕望了。
　　就這樣，留在孤兒院的、去了黑工廠的、繼續在外面混的、“隱居”在鄉下農場的、嫁了人的，都過上了麻木的日子。
　　不過，事情沒這麽簡單。
　　最初兩個嫁給普通居民的女孩，出事了。
　　壹個，因為是沒有親屬也不想承認孤兒院出身的，被丈夫壹家子欺淩，甚至家暴，最終，被酗酒的丈夫打死。
　　另壹個，不堪丈夫的壓榨和剝削，在被丈夫家暴的時候，反手殺死了丈夫，被判入獄……實際上，她的丈夫之所以打不過妻子，也是因為沾上了違禁藥，而在此之前，她被丈夫強迫著，出賣身體……
　　接著，是繼續留在外面混的男女，也沒能掏出悲慘命運的黑手，男的，都沒來得及進醫院強搶救，直接被打死，女的，迫於生計，終於也出賣了身體，還沾上了違禁藥……
　　就像是天上掌管命運的神明突然間給他們打開了壹扇通往深淵地獄的大門，其他人也未能幸免——進黑工廠的幾人也接連遭遇不幸，不是被工廠主的手下欺辱，然後忍無可忍爆發再被打死，就是被不規範的操作弄得肢體殘缺，被扔回孤兒院……
　　“嫁”到農場的兩人也沒有好日子過，女孩本來就是被壹家子欺負，也不敢找昔日的同伴求救，在懷著第三個孩子的時候依舊要做家務，不慎摔倒，壹屍兩命……男孩其實還好，本來農場主就只有女兒，還多少有些體弱多病，自然是盼著女婿能撐起這個家，奈何，旁系的外甥看上了家產，便對這個沒有根基的上門女婿起了殺心……
　　幾年之後，巨魔出獄了，也不知在監獄裏遭遇了什麽，身體也變得虛弱不堪，只能，回到孤兒院。
　　最終，只有留在孤兒院裏的人，茍活了下來。
　　他們，也才不到三十歲。
　　期間，也有不少未成年就被收養的幸運兒，其余的到了成年的弟弟妹妹，也都難逃魔爪……
　　似乎，已經不是命運之神的捉弄，而是，惡魔的詛咒。
　　心如死灰的幾人，儼然成了老院長的幫兇，成了其他護工嘲諷蔑視的對象，還有，警示其他孤兒的壞榜樣……
　　老院長年紀大了，眼看時日無多，漸漸地把事情都交給了接班的新院長，最後，安然病逝。
　　新院長的心思比他的父親更加活絡，擴建了孤兒院的規模，翻新了舊建築，甚至，願意接受那些身體殘缺嚴重，不應該送來孤兒院，而是應該去療養院的孩子。
　　然後，在多米克尼克和巨魔眼前，把那些孩子身體的壹部分，“賣”給了有需要的“病人”……
　　終於，痛苦和仇恨在多米尼克他們麻木的眼睛裏死灰復燃，兩個近乎殘廢的人，合力將新院長殺死在當初他們盜取戶籍證卡的辦公室裏。
　　孤兒院的事情，上了新聞，新老兩位院長頂著“慈善家”名頭死去，而多米尼克和巨魔，被判處死刑。
　　此後，孤兒院被聯邦托管，又轉手到了另壹位慈善家手裏，而那些還活著的孤兒，仍舊在麻木之中過著每壹天，直至衰老……
　　夢境實際上並不長，活得最久的，也不過五十多歲，而其他人，基本在三四十歲前後就死了。
　　只不過，每壹個人在死之後，都會看到那個牛頭人，問他們壹句：“如果再來壹次，妳願意嗎？”
　　有人選擇繼續，有人苦笑搖頭。
　　接著，他們都來到了“曾經”的孤兒院，只不過，有的人是二十來歲的面龐，有的人是三十來歲，有的人是五十來歲。
　　他們驚喜地看著曾經的夥伴，以及，那個似乎沒有變過的牛頭人。
　　“妳是，神明？”多米尼克問。
　　“不是，”牛頭人，也就是我，扮演的法涅爾搖了搖頭，“世界上沒有神。”
　　“那妳是什麽？是前往來生的死神嗎？”壹個五十歲的女孩問。
　　“死神也是神，不存在的，”我說，“如果非要說，我只是壹個時間的旅行者，來到這個時代，看壹看。”
　　“那，妳為什麽把我們召集在壹起？”多米尼克問。
　　“我想做壹些改變，改變這個時代的壹些事情，包括妳們的苦難人生。”我說。
　　“妳能改變命運嗎？”巨魔問。
　　“大概能，但那是不敢保證，”我說，“畢竟我不是神，就算是神，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會隕落。”
　　“妳要怎麽改變？”多米尼克問。
　　我說：“看看，妳們有的人死在二十多歲，有的人死於三十多歲，還有的，死於五十多歲，但對我來說，其實就像是同壹個時間點，這就是我的壹點小能力，所以，我準備，帶妳們回到剛成年的那天，做出壹些改變。”
　　“回到，那壹天？”幾人似乎想起了那壹天的遭遇。
　　多米尼克苦笑：“那有什麽用？我們還是會走上命運安排好的道路，就算我們不去城裏，又能怎麽樣呢？”
　　我笑了笑：“我還可以給妳們壹些奇特的能力。”
　　“什麽能力？”多米尼克似乎想起了自己的開鎖天賦。
　　我笑了笑：“妳們，聽說過異能者嗎？”
　　幾人都是壹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