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七百七十五章：轉變（三）

　　老實說，我不太相信牛查會選第壹個，畢竟，再怎麽平庸懦弱，也不會到那壹步，他只是被文明馴化，不是被磨滅。
　　如果他選第壹個，我會很失望，不過，也不會為難他，我只會直接洗掉他的記憶，順道找另壹個棋子，順藤摸瓜處理特拉斯以及血爪組織的事情——這是最壞的可能，難免也會在我心裏留下遺憾，我選擇接受，但很難放下。
　　所以，我也不想看見他選第壹個。
　　至於聽我的話，其實不差，乖乖做壹個棋子，也挺好，畢竟是我們家的後代，保他壹生平安也不成問題……但，難免也有壹點點遺憾，英雄的後人淪為平凡之人……
　　我希望他選第三個，給我看到他的血性和骨氣。
　　當然，他如果這麽選，也有隱患——控制不住這股子血性，其實也不太妥當，將來我很難讓他獨當壹面，必須給他留下壹點限制。
　　不過，按照劇情套路來說，選第三項，是很多讀者觀眾喜歡的事情，包括我自己……或許說，很多人現實生活壓抑太久了，不敢這麽做，看看別人做出這樣的選擇，總是很爽的，在文明社會呆久了，總需要心理發泄，要麽大醉壹場，要麽在歌舞場所對著麥克風盡情咆哮，要麽來壹場大汗淋漓的運動，或者在電腦桌端打壹場毫無壓力的血腥暴力遊戲……
　　牛查在糾結，因為他沒有這些選項，此刻，他的生活，面臨著血淋淋的選擇，事關生死！
　　當然，他不知道自己不會死，這才是最佳的壓力閾值。
　　他的床頭旁邊有壹扇窗，不過基本都是拉著窗簾的，屋裏沒開燈，唯壹的光是陽臺進來的，而此刻，我的身影擋住了大部分的光，整個房間都有些昏暗的感覺。
　　昏暗之中，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甚至，開始泛紅。
　　終於，在長達壹分鐘的猶豫糾結掙紮之後，他拿起匕首。
　　“我，我知道自己不是妳的對手，不過，如果死在妳手上，至少，警備隊的警探會判定我不是自殺！”他咬著牙，低聲說，“妳，還有妳們這些家夥，並不像電影小說裏那樣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弱者，妳們都是壹群自認為了不起的惡徒！”
　　“幫助弱者的異能者其實也有，只是我恰巧不是，”我說，“還有，其實我要是願意，就算是妳動的手，我也能把妳擺成自己自裁的模樣，只是，我不屑於這麽做……”
　　“妳是魔鬼嗎？”他舉起匕首。
　　“魔鬼啊，見過壹個半魔，真正的魔鬼，倒還沒見著，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我想到諸神黃昏末法時代開啟，神魔基本就來不到我們的世界了，也不知道我回去之後能不能碰到。
　　思緒稍微開了點小差，牛查已經舉著匕首，猛地前進壹步朝我沖了過來。
　　“來吧，”我攤開雙臂，就像是要和他來壹個老友久別重逢的擁抱，“讓我看看妳的決心！”
　　我沒刻意去擋，他也以為我會動手殺了他，於是，我就像個練功木樁壹樣眼睜睜看著匕首朝我的左胸口刺了過來。
　　看上去倒是有點門道，不過，他顯然是那種類似與華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類型，這壹刀，根本沒有章法。
　　最後，刀尖落點在我的胸大肌、三角肌和斜方肌三方交界之處。
　　就像是被人用牙簽輕輕點了壹下。
　　匕首根本無法在我身上留下痕跡，他是知道的。
　　可他沒想到我沒有動手。
　　反震的力量等同於他自己使出的力氣，結果，匕首脫手飛出，他自己也壹個踉蹌朝我懷裏沖過來。
　　我可不想真的跟他來個擁抱，輩分差太遠了……
　　所以，我壹手按住他的額頭，壹手撈回匕首。
　　他就保持著像是我小時候跟凱特頂架時的姿勢，定在那裏。
　　“妳還真下得去手！”我笑了起來，“對了，小時候，或者上學的時候跟人打過架嗎！”
　　老實說，他的狠勁兒也就那麽壹下，匕首脫手之後就暈乎了。
　　“沒……”他下意識地回答，隨後怒氣又回來了，“妳殺了我吧！”
　　聲音不大，不過好在這會正是上午十點，隔壁鄰居都不在，只有樓下老人在聽廣播。
　　“少廢話，問妳呢！”我說，“就這點本事，連打架都不會吧？”
　　“小時候打過！在幼兒園……”他硬氣了壹句，隨後有慫了，“小學以後就沒有……”
　　“按說青春期的時候應該比較熱血沖動的啊……”我說。
　　“我又不是那些讀不成書的混混！”他辯駁壹句。
　　“好了，就這樣吧，”我松開手，“妳通過了。”
　　“什麽？”他楞住了。
　　“行了，我其實沒告訴妳還有第四種選擇，這是壹個考驗，”我說，“妳通過了。”
　　“第四個選擇？”他似乎沒回過神來。
　　“第四個選擇，我們合作，妳不用死，也不用做我的手下小弟，我們壹起查出那些混蛋到底要用這個聊天程式做什麽非法勾當，壹起收拾了他們，”我看著他開始驚訝，繼續說，“妳呢，就成為那個揭發惡人的英雄程式員，我呢，拿到我想拿的東西，隱藏身份，我們各取所需，怎麽樣？”
　　“我……”他又開始遲疑，不過，卻不是先前的猶疑，而是壹種劫後余生的興奮伴隨著不敢置信的激動，“我能做到嗎？”
　　“我哪兒知道？”我說，“這取決於妳。”
　　“可是，我沒有妳這樣的能力……”他看著我。
　　我笑著搖頭：“掌控這座城市，以及整個卡爾姆多大草原的人，沒有幾個是異能者，妳要知道，他們都有信心和異能者相互抗衡，妳怕什麽？”
　　他還是壹臉遲疑：“我怎麽相信妳？”
　　“妳也沒別的選擇，只不過，解鎖了更好的選項，給自己增加了壹點活下去的概率，”我說，“起碼妳敢動手，還有點骨氣和血性，賭壹把，不好嗎？”
　　他沈默了。
　　我走過去坐下，繼續吃喝，等著他的回答。
　　這壹次，他用半分鐘做出了決定。
　　“妳給我保鏢，我完成程式方面的事情。”他拿起了肉餡面餅。
　　“可以啊，”我說，“其實早就開始了，昨晚上我幫妳收拾了壹幫沾過命案的混混。”
　　他有些吃驚，不過，自嘲地撇撇嘴，又啃了壹口。
　　“妳說這是妳的母親和姐姐做的？”他說。
　　我的臉色僵了壹下，想起還在老家的媽媽和姐姐，還有擔心我的家人們。
　　老實說，我回去之後也會被伊恩陷害，不得已離開，他們肯定很傷心的。
　　不過，就算伊恩有神明撐腰，我也有辦法保護好家人，再說了，艾倫還成了大將軍，起碼我的家人不會有危險，這就夠了。
　　想到這些，我的思緒又偏了壹下，遲了兩秒才點頭。
　　“她們，也在人類那邊？”他似乎想打探我的消息。
　　“她們在維爾城……”我差點說成維爾村。
　　“哦？”他似乎來了興致。
　　“異空間存儲的食物，沒有時間流逝，”我又拿出壹張普通的幹糧面餅，“妳嘴上這壹塊是二十年前剛出鍋的。”
　　他楞住了，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
　　我自己咬了壹口，說道：“都說了空間道具裏面沒有時間流逝，二十年和兩百年兩千年也沒有區別的，就像妳其實不知道，妳買回來的炸雞，可能是冰凍了三十年的，比妳的年紀還大。”
　　他似乎想起了自己買過的食品，周起了眉頭。
　　“吃吧，”我說，“吃完接著幹活。”
　　“餵，說好了合作的，怎麽感覺我還是妳的手下？”他他已經開始習慣自己的處境。
　　“就算合作，也有主方和客方，”我說，“我是發起者，是主方，妳是接受者，是客方，妳見過主方和客方客客氣氣的嗎？妳自己就是上班族，不會沒簽過合同吧？”
　　“哼……”他哼唧壹聲，繼續吃。
　　我其實不餓，他倒是累了壹晚上，估計是威力強化版的心流，就算精神恢復了，肚子也難免會餓，畢竟早點都沒吃。
　　他壹口氣吃了三張面餅，其實已經超出平時的飯量了。換做是我，或者是我的時代普通的成年牛頭人，五張八張都不在話下。
　　“妳的異能空間，能裝下多少？”他似乎來了興致。
　　“目前麽，就算我們兩個被困絕境，吃半年不成問題。”我說。
　　其實，存的食物也就夠我壹個人堅持這麽久，不過，空間裏還有別的東西，還都比較重要。
　　吃完了不早不晚的壹餐，我收起桌椅，牛查還是壹臉的驚訝，不過也多了好奇，還有向往。
　　“我能……掌握嗎？”他果然還是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