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大興副業
漢祚高門 by 衣冠正倫
2019-5-17 15:12
回到武康後,沈哲子每天除了調戲壹下小女郎之外,就是批復商盟裏的各種文書,開具訂單、支付財貨、批準運輸等種種事情。
眼下雖然尚未出仕,但沈哲子也結結實實體會到大權在握的感覺。在他筆下寥寥幾筆便涉及數十成百萬的財貨物資,關乎許多人的衣食福祉。
而在他身邊,也聚集起了數量堪稱龐大的幕僚團,其中自有自家嫡系的子弟,也有入股各家派駐的代表,還有重金禮聘的各種人才。規模之大,幾乎已經超過了老爹會稽郡府的幕僚團。
隨著商盟的管理層構架起來,各項物資也都逐壹收購起運。雖然吳郡水道問題還沒有解決,但這已經不成問題。隨著商盟運作起來,降低運輸成本已經是壹個必須要重視的問題,關乎吳中各家的利益。有了利益作為驅動,再將這問題推動解決起來,則就順暢得多。最起碼要比什麽動機都沒有的壹張藍圖要更有說服力。
除了忙著做這些事情之外,閑暇之余,沈哲子還在運用自己為數不多的藝術細胞,為商盟設計各種面額的紙幣。當然這些紙幣並不是要用於公開廣泛的發行,而是只流通於與商盟有關的交易中。有商盟的交易量作為基準參照,每壹張紙幣都有對應其面額的交易量作為保障。
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將此事提上日程來,是因為沈哲子真的飽受時下貨幣混亂之苦。因為不同地區通行的銅錢分量、購買力都不相同,不只大大增加了運算量,還讓交易變得更為繁瑣困難。以往尚可以因地制宜的將就壹下,但如今商盟建立起來,所涉地域跨度大,交易量也頻繁大額,若再沒有壹個統壹貨幣標準,那對商盟發展的惡劣影響簡直就太致命了。
要制造壹種有公信力的紙幣,防偽和保存上面自然要大費周章。正好長城縣的造紙坊已經投入建設,沈哲子準備研發壹種市面上不曾見過的高質量紙張用以印刷。至於自家的印刷坊,也不能再滿足於眼下只是印刷壹些年畫、神像等粗劣印刷品傳播封建迷信,需要加大投入,改進工藝。
商盟建立起來之後,除了米糧鹽絹等這些生活必需品的銷售之外,要保持旺盛的競爭力,特色商品的獨家售賣權也必須要重視起來。如今北地的各種特產眼下還鞭長莫及,至於江東的各種特產,早在烏程時,沈哲子便提出這個問題,派人去四方聯絡。
這些貨品,有的是精於工藝難以量產,有的則是受限於產地等因素,因而奇貨可居。對於握有這些貨品的人家,沈哲子便打算用幹股贈送的方式,將其拉入商盟中來,繼而獲得專賣權。早先留下的那二十股股份,主要是用作此途。
當然,壹切都仰仗外界獲取也不是沈哲子的風格。自家的產業涉獵極廣,除了田畝根本之外尚有諸多副業,若能在其中培養出壹些工藝專精的特色產品,也是意義極大的事情。像早先已經有了名氣的吳興玉板和醴泉真漿,還有絲織技術上的領先。稍加變通,這些貨品在商盟中便能煥發新的活力,對於營造商盟這個品牌也是極有好處的。
所以,沈哲子忙裏偷閑,將自家產業又做出壹番調整。在不影響農本的前提下,各莊蔭戶中有壹技之長者,統統抽離出來,作為脫產的匠人,圍繞龍溪莊興建壹系列的手工工坊。這壹批工坊則不再像此前那樣追求產能的大批量生產,而是進行工藝的專精鉆研。
這壹天難得無事,沈哲子待在書房裏,總結自己腦海裏壹些工藝技術相關的內容,為自家工坊工藝的研究提供壹些幫助。如今他已經適應了毛筆書寫的方式,倒也不必再凡事都要口述讓別人記載,只是那字跡壹如既往的有礙觀瞻罷了。
書房內只有小侍女瓜兒壹人,磨墨侍奉。較之以往相比,這小侍女清減了壹些,前段時間歸鄉時因水土不服而害了壹場病,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但也臥床養病數日。最近才又回到沈哲子身邊聽用,較之以往卻更沈默寡言。
壹張紙書寫完畢,沈哲子擡頭伸個懶腰,看到小侍女清瘦臉上仍殘留些許病容,便笑語道:“瓜兒妳病體初愈,也不必常在我身邊,若是倦了就回房去休息。”
聽到這話,小侍女更顯精致的俏臉上卻顯出壹絲慌亂,忙不叠搖頭道:“瓜兒不累,瓜兒願意在郎君身前聽用。”
見自己隨口壹句話,便引得這小侍女反應如此激烈,沈哲子內心不禁壹嘆。他每天諸多考量,身邊之人事確是無暇關註太多。興男公主進門,讓家內諸多人事關系都發生變化,以往在他面前最得看重的小瓜兒自然也難免要受影響。
宅中婦人所觀風物止於高墻四角,心思不免要敏銳得多,但凡家宅中有什麽風吹草動,心內都會生出諸多權衡。今次瓜兒生病,雖有沈哲子疏忽的緣故,但若是以往,宅中仆婦肯定要告知自己。如今卻要公主告知,沈哲子才知道,大概在其他人眼中,小瓜兒已經成了失寵的可憐婢女,因而才少了關註。
沈哲子並不否認,小瓜兒這相貌確實合了他的眼緣,因而留在身邊,時時看到都覺賞心悅目。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這小侍女在宅內受到冷待乃至於排擠,因而前段時間聽公主提起後專程去看了瓜兒壹眼,就是要告訴府中人,瓜兒仍被他記在心裏。
但有了公主的存在,彼此之間相處確是難像以前那麽融洽。大概在這小侍女心裏,也埋下了壹個恐慌的念頭,在自己面前較之以往更加拘謹起來。
對於興男公主這個小妒婦,隨著相處時間加長,沈哲子也漸漸了解其脾性。雖然這女郎嘴上叫囂兇狠,但也不過是受府裏壹些婦人影響,將此當做兩人相處打趣的壹種方式,時時在嘴上提壹提,至於實質性的行為,倒也沒有,更近似於要在沈哲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沈哲子本就不太執迷於女色,況且眼下能力都不具備,對公主都是朋友相處,不乏包容寵溺。對於瓜兒這個房內人,喜愛之外,也不乏憐意。
但若說到濫情博愛,他連正事都忙不過來,又哪有時間和精力去應付更多婦人。哪怕為了耳根清凈,他也從未想過要在身邊聚起成群的鶯鶯燕燕。
略加沈吟後,沈哲子才對瓜兒說道:“瓜兒妳也不必惶恐,妳願留在我身邊,我也樂意留下妳。前段時間府中確是多事,對妳少了關註。至於公主,偶爾話語確是強硬,內裏卻還是壹個心善的溫婉娘子。妳待她恭敬有禮,她也不會為難妳。至於旁人閑語,那也都無關緊要,冷暖自知罷了。”
瓜兒聽到這話,眼眶頓時紅了起來,眼角已有壹絲淚水垂下。過去這段時間,她心內確是焦灼難受,她自然樂意跟隨在郎君身邊,不獨是因為寵愛,更是喜歡郎君待她的態度和藹又隨意。可是公主入門後卻讓她處境發生變化,眼看著原本郎君身邊諸多侍女都壹壹去了別處,更讓她擔心自己的去留問題。
“瓜兒願意服侍郎君,這壹世願意,下壹世也願意……”
沈哲子笑著伸手擦掉小侍女眼角的淚水,拍拍她肩膀笑語道:“這壹世我們才過了多少年歲,下壹世太遠。妳的心意,我自心知。好了,回去休息吧。養好了身體,過幾日同我壹起去會稽。”
小侍女剛壹離開,興男公主後腳便進了房間,板著小臉坐在沈哲子對面:“我幾時話語強硬?妳又怎知我內裏是個心善的溫婉娘子?早先妳可不是這麽說!憑什麽不要我為難妳的嬌美小侍女?”
沈哲子卻不知興男公主居然將自己與瓜兒對話聽去,聞言後便有幾分尷尬,繼而訕笑道:“我自然知道公主心善寬厚,早先所說只是壹時激憤的氣話而已。早晚都要坦誠相見,同居壹檐之下,我怎會不知公主內裏底色如何。”
“沈維周,妳真是鮮恥!”
公主聽到這話,臉色頓時羞紅,跳起來關住房門,才又返回來惡狠狠道:“妳真偷看過我換衫?”
“夫妻間事,哪能言偷。妳若是不忿,我讓妳看回來便是。”
說著,沈哲子將衣襟壹扯,卻沒聽到公主呵斥聲。再看去,只見這女郎正盯著書案上自己剛寫的內容看。他頓時便有幾分羞澀,連忙用衣袖遮擋住自己的墨寶。
“哈,吳中玉郎是吧?”
公主指著沈哲子哈哈壹笑,滿臉不屑狀:“大概妳也不敢讓外人看見妳這墨跡吧?妳是閉著眼、不對,妳是用腳塗抹出來的嗎?”
“尺有所短!司馬興男,妳不要太過分!”
沈哲子也知自己這墨寶實在有礙觀瞻,但被個小女郎如此羞辱,實在讓他不能忍受。雖然字是醜了些,但仔細看也是能認清楚的!
興男公主聞言後還待要譏諷幾句,可是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沈牧的大叫聲:“青雀,青雀!開窯了,妳快來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