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五章 未來之影

　　與看上去的和諧狀態恰恰相反。
　　在“天車禦手”開口的第壹時間，銀爵士三人的心就沈了下來。
　　這只能說明壹件事——
　　那就是天車禦手的確已經死了。
　　如果天車禦手只是靈魂迷路到了別的世界，那麽就算虛界之魔進入了她的屍骸中、也不可能得到她的記憶。
　　因為那樣的話，就代表著“天車禦手還沒有完全死去”。
　　虛界之魔的寄生分兩種。
　　壹種是對方還有獨立意識……那麽虛界之魔就會成為在耳邊碎碎念的古神。只要把對面逼瘋，讓對方發自內心的承認這碎碎念正是自己的想法，對方的軀體就會被奪走。
　　第二種，就是直接寄生失去了生命的意識生物屍體。
　　比如說剛剛被殺死的人或是動物。
　　但被凈化的亡靈殘骸就不行。
　　而如今……雖然虛界之魔的意識，反過來被天車禦手的屍骸中殘留的純潔之力所凈化。但它能夠有著清醒的意識，直接與銀爵士他們對話，這就已經說明天車禦手當年的確已經死亡了。
　　也正因如此，她的殘骸才會具有這種程度的力量。
　　假如同壹個人假如通過某種方法直接分成兩份、他所持有的超凡之力不可能直接復制成兩倍。不然通過重復這種手段，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超越壹切神明。
　　而光界之軀的權柄來自於靈魂——雖然對於神明來說，並不存在傳統意義上的“靈魂”。因為光界之軀，就是使用“靈魂具現化”創造出的軀體。
　　但如果壹定要分離的話，那麽權柄並不依托於軀體本身、而是依附於“意識”。
　　哪怕是某位業務不太熟練的偽神、不小心以意識進入了夢界深處，他們也同樣擁有屬於神明的權柄、而留在外面的軀殼就沒有了那種偉大之力。
　　如同他們的“領域”壹般。
　　只有察覺到的位置，才能具有力量。
　　這意味著，假如當年天車禦手是“意識落入了夢界深處”，那麽她所有的權柄都會跟隨著靈魂離開。
　　除了在儀式上，這軀體具有“神骸”的特殊性質，位格相當高之外……它大概只相當於壹個並不具有要素的真理階超凡者的屍體。
　　的確，僅僅只是存在，就足以永久性的改變周圍的環境——比如血蝴蝶谷的那些蝴蝶、比如風暴之塔上空的無限風暴。
　　但也僅此而已。
　　而假如屍體仍然具有屬於神明的力量……那就說明，靈魂破滅的比身體要更早。正因如此，才會有壹部分力量殘留於體內。
　　其實，昔日神秘女士打造系統的時候，就已經隱約有了這樣的念頭……
　　但她心中還有壹絲僥幸——取用了天車禦手的壹枚眼睛作為材料，或許僅僅只是用來激發《天車之書》力量的引子、或許僅僅只是具有儀式性的力量……
　　不過，現在他們就可以確定。
　　天車禦手的確是死透了。
　　而且……奇怪的是，她的意識更破碎於軀體之前。
　　但她那個時候，還能操控天車“靠邊停車”。又說明她並非是立刻死亡……
　　她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死期將至，卻沒有求救也沒有留下遺言，而是安靜的選擇了將西西弗斯安全的送了回去、並為這個世界留下了天車之力。
　　“……妳們在悲傷什麽？”
　　但與沈悶的氣氛相反，“天車禦手”的語氣看起來卻相當輕盈。
　　她從那半透明的虛無裂縫中伸出右手，理了壹下自己鬢角的發絲。露出了有些好笑的表情：“不必如此悲傷。我並非是被什麽人殺害的。”
　　這點雅翁也跟他們說過。
　　因為天車禦手的屍體過於完整。
　　哪怕是被人用極細的線或是劍切割，也壹定會有些許殘缺。但天車禦手的屍骸卻沒有片刻丟失。與其說是“破碎”，倒不如說是被“拆解”了。
　　就像是……並非是電視被砸碎、而是被拆成了零件。
　　“不要想著什麽‘為我報仇’之類的蠢話。我能夠在那個時間死去，其實是壹件好事。”
　　“……好事？”
　　銀爵士眉頭緊皺。
　　他想要反駁。
　　但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他的聲音便軟了下來；而想到驅動著這軀體的人、並非是那個人，他就又感覺這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但“天車禦手”卻沒有絲毫動搖。
　　“沒錯，就是好事。”
　　她有些無奈、又很是肯定地說道：“我是命運之神，也是過去與未來之神。在我將西西弗斯送達光界的前壹瞬間……我看到了另壹重未來。”
　　未來？
　　神秘女士隱約意識到了什麽。
　　但她卻沒有說話，只是聽著“天車禦手”自己敘述著。
　　“【正義之神】是最危險的臨界值。‘正義’這項力量，它最大的意義、其實就在於它的模棱兩可……它不應該被固化。至少在我們的世界中，它不該被固化。
　　“假如這個世界存在正義之神，正義的唯壹概念被固化並明確……那麽無論正義之神是死是活、它壹定會在未來崩塌——就如同蛾母從夢界深處所看到的那些，坍塌到只剩下壹段殘影的世界碎片。”
　　“……但妳可以將西西弗斯殺死。”
　　銀爵士眉頭緊皺：“妳更沒必要將他送回來。”
　　他對西西弗斯本就沒有什麽好感。
　　如今得知，天車禦手的隕落與西西弗斯本身有關——這更是讓他的語氣變得激烈了起來：“妳與西西弗斯孰輕孰重，妳看不出來嗎？
　　“妳是我們之間情感的連接點。失去了西西弗斯，我們只是少了壹位正義聖者；但失去了妳，這個世界已經四分五裂……”
　　“……並不是我選擇了犧牲自己，來換取西西弗斯的生還。”
　　“天車禦手”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妳聽我說完。
　　“我當時意識到，正義之神的存在可能會導致世界滅亡。於是我就開始翻閱，未來八百年至四千二百年的十四種末日片段。就在我尋找出路的時刻……我突然受到了來自未來的攻擊。”
　　“……未來？”
　　即使是神明，也難以理解這種偉力。
　　第四史論、以及第六相往世書，都是與未來有關的力量。
　　從過去改變未來並非不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錨定命運之力”。
　　但反過來……
　　從未來改變過去？
　　那近乎不可能。
　　——那意味著整個世界都將崩塌。
　　向上的歷史、向前的歷史、向更深處的歷史……假如有人逆流而行，影響的並不僅僅只是“向前的歷史”。這會導致覆蓋整個世界的“悖論”——從那個分歧點往後誕生的神明，或許會成為“在另壹重歷史中才會誕生”的【無名之神】。
　　“不對……”
　　神秘女士突然怔了壹下：“的確有辦法從未來改變過去——”
　　很快，銀爵士與無面詩人也意識到了神秘女士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