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壹章 思想的傳承

　　安南立刻認了出來。
　　這些星辰，就是這個世界的諸多星座！
　　而艾薩克優雅而認真的揚起雙手，如同壹位大鋼琴家、又像是揮舞著指揮棒的指揮家。
　　隨著艾薩克動作飛快的伸手按向壹個個星座。
　　就像是飛快的敲下壹個復雜的程序。
　　那些星座壹個個被激活、有節奏的流出璀璨的銀白色光輝。安南甚至能聽到，隨著艾薩克的撥動、空氣中逐漸響起如豎琴版的清脆叮咚聲。
　　——安南認識這個法術。
　　這是先知學派的“儀式法術：星辰占蔔”。
　　並非是黃金階的法術，而是白銀階的先知法術。它的特點在於“難學”和“好用”……這並不沖突。
　　因為這個法術，可以充當多個法術來使用。
　　它最基礎的功能是定位，也能做到特定方向的預言、預測天下大勢、遠程探知等級、破除反定位儀式、精確傳送、超遠距離控制、超遠距離治療……
　　如果是精通這個法術的先知巫師，甚至可以在千裏之外使用這個法術、在目標的身邊召喚出點點星光並約束成電網般的線，來阻礙對方的行動；也可以將這星光用於恢復傷勢和體力……雖然回的不算多。
　　而它難學就難學在，這個法術需要現場編程。
　　需要使用大量“光輝”屬性的咒物，在無光環境下召喚出那些如水幕般的星辰；然後再通過激活這個法術、按規律激活這些星辰，就如同敲擊鍵盤壹樣來形成邏輯語言。
　　最終將“編好的代碼”交於星辰之力，使其自動運行並完成這個法術。
　　相當於跑了壹遍程序，沒有Bug的話就可以發效果了。
　　正因為星辰無處不在，所以這個法術才能超遠距離生效。
　　那些專門鉆研這個法術的白銀階先知巫師，就被稱為“占星術士”。因為激活這個儀式需要耗費的材料不少。
　　而這個法術如此之強，為什麽用的人不多呢？
　　因為這個法術獨有的“程序語言”，在其他法術中根本用不上。也就是說，鉆研的再深、也就是這個法術能用的更順手而已。
　　壹輩子精研壹個法術。
　　的確有人能做到這壹點，但也不會太多。
　　倒是艾薩克……
　　安南突然想到了艾薩克發明的那個“儀式用單片機”。
　　“這個法術……不會就是妳的靈感來源吧？”
　　安南忍不住詢問道。
　　艾薩克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對，真的是。
　　“我當時學習這個法術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復雜的邏輯語言是什麽意義呢？然後我就明白了，是因為星辰之力實在難以引動、而且星辰之間互相幹擾，非常容易引雷自殛。
　　“通過模擬星辰之力，來提前測試出要達成什麽效果時需要怎樣的指令、然後再將指令壹口氣發送出去。這樣比邊發邊改要省事的多。難以利用的星辰之力也能因此而被利用起來。
　　“於是作為翠玉塔的巫師，我立刻想到——這個原理能不能應用到其他的領域中呢？有什麽領域是非常危險、需要大量經驗、而且可以提前驗證的呢？
　　“那就是儀式學了。我深感至今為止的儀式學知識，都充滿了‘個人式的經驗意味’。每個儀式師在使用儀式時，都有自己的偏好，而這些偏好就會形成壹個又壹個的流派——最開始的時候只是偏好，而隨著時代的發展就會變成傳統。所流傳下來的知識也會因此而變形……
　　“給予這種需求，我就發明了基板。壹個儀式如果材料、知識、符文、影響正確，那麽它的效果壹定是壹致的。問題就在於，‘材料’這裏很難完全壹模壹樣的復制。那麽不如幹脆排除掉那些難以復刻的材料，只選擇可以復制的那些——使其規則化。
　　“我可以這樣說：從我的時代以後，儀式學將真正成為壹類學科。它將真正參與到社會生產中，成為讓這個世界前進的動力。
　　“我這壹生都在研究理論。光學、力學、星象學……發明出來的東西不算多。但基板絕對算是壹個創時代的發明。”
　　說著，艾薩克嘆了口氣：“我真的希望……那些孩子們能好好學會它。它真的非常有用，不僅僅是‘方便’。主要是提供了壹種可試錯、可證實、可證偽、可復刻、可推廣的思想。
　　“相比較某個發明、某個法術、某個儀式。我認為這種形成這樣的‘思想’，更能徹底的改變壹個時代。”
　　“放心……早晚有壹天，巫師們會正視妳的發明的。”
　　安南安慰道：“妳看哈士奇不就很喜歡嘛。”
　　“因為她是個好孩子。她有使命感，也足夠穩重。算了……作為壹個死人，我就不說那麽多了。”
　　艾薩克嘆了口氣。
　　他手上的動作沒停。
　　在大約的三分多鐘的連續敲擊過後，他終於將右手壹揚。
　　這些星座立刻以他之前敲打過的順序、開始快速的重復壹遍，並發出了叮叮咚咚的祈喵韻律。
　　而光流自他們為中心，逐漸向上攀升。形成了壹道仿佛是太空電梯般的輝光奇觀。
　　在音樂聲中，他們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下壹刻，他們直接出現在了壹處空地上。
　　這裏是整個城鎮的南側，真正的荒郊野嶺。
　　壹位精瘦、皮膚黝黑的老者，正彎著腰、手中握持著匕首，警惕的站在他們身前。
　　他穿著頗有夏威夷風格的短衫，腳上踏著露趾的竹鞋，臉上的並非是皺紋、而是被風吹裂的血肉。
　　——眼前這人正是“毒手”。
　　他顯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出現在了這裏，也是壹臉懵逼、又很是警惕的看著他們三人逐漸成型。
　　他知道自己是被什麽超凡力量鎖定並傳送了過來。
　　但“毒手”卻並沒有毫不猶豫的逃離。
　　因為他們周圍遍布銀白色的光流組成的“電網”，已經將他們重重包圍。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
　　可在他看清三人的衣著和面目之後……
　　“毒手”先是壹驚，隨後反而松了壹口氣並笑了出來。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安南大公嘛。”
　　他陰陽怪氣地說道。
　　壹旁的烏鶇頓時眉頭緊皺。
　　作為凜冬公國的統治者，安南面容的情報，的確不會算是什麽秘密，但是……他壹個被追殺的海盜，為什麽會認識安南？
　　“妳是誰的人？”
　　安南平靜的詢問道：“或者說，妳在為誰工作？”
　　“毒手”對著安南深鞠壹躬。
　　“感謝您這麽詢問，陛下。我誰的人都不是，但如果要說的話……
　　“我在為‘女伯爵’工作。”
　　“哪位女伯爵？”
　　安南皺眉搜索著記憶。
　　他印象中的女伯爵應該不多……
　　但“毒手”卻理所當然般地說道：“沒有哪位，【女伯爵】就是【女伯爵】。
　　“看來，我可能是活不了了。那麽……‘女伯爵’讓我給您帶個話：
　　“‘假如說您是正餐的話，女王殿下應該算是壹道很有味道的前菜’。”
　　聞言，安南瞇起眼睛。
　　“妳這是……什麽意思？”
　　銀白色的太陽符文，自他的項鏈中流出，烙印在他的胸口。
　　——難以遮蔽的光輝，讓安南剎那之間化為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