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銘文

　　清水街44號，徹底變成了壹顆參天巨樹。
　　而且隨著本傑明的修飾，剛剛用房屋轉化出來的巨樹，外表顯得越發真實。
　　最開始的樹皮還是異常的白皙整潔，看上去還顯得有些異常——正常的樹木，不可能在達到這個規模後依然有如此光滑的樹皮。
　　但在本傑明的轉化下，完全對稱的巨樹逐漸變得歪曲、傾斜。樹皮變得疙疙瘩瘩，逐漸顯露出自然風化的痕跡。
　　最終，整棵樹周圍甚至長出了稀稀疏疏的草地。樹根附近顯露出苔蘚的痕跡，樹葉上都能看到些許沙塵的痕跡。
　　將儀式封死之後，本傑明才回過頭來，對安南微微點了點頭：“安南殿下。
　　“剩下的就交給妳了。”
　　他的意思，顯然是打算讓安南解釋這顆“突然出現的巨樹”。
　　不過這對安南來說也並不困難。
　　清水街的住戶，原本就非常稀疏。這裏不是壹般意義上的富人區，而是官員們分配到的臨時住所——清水街11號就是子爵府，而清水街1號到10號都是羅斯堡的集中辦公場所。
　　正如諾特達姆也會選擇在其他地方買房壹樣……其他的官員也都會如此選擇。
　　否則的話，羅斯堡子爵如果想要派人搜查他們住宅中有無違禁物的話，就實在太過簡單了。而且在子爵眼皮子底下，很多事都不好擺明。
　　如今子爵“因意外而死”，他們更不敢住在清水街附近。唯恐被其他同僚們誤以為自己與這件事有關，或者被安南眼熟之後選中甩鍋什麽的。
　　這附近壹條街，現今都沒有幾戶人家。到時候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安南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就行了。
　　“沒問題，本傑明大師。”
　　安南也點了點頭，向這位新任的教宗禮貌的行了壹禮。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溫和的笑容：“還是說……應該稱呼您為教宗大人？”
　　“都可以。”
　　本傑明點了點頭。
　　隨著時間流逝，本傑明體表那股無時無刻燃燒著透明色的火焰，漸漸平息了下來。雖然存在感依舊璀璨奪目、能讓人壹眼掃過來就立刻察覺到……但已經漸漸沒有最開始走出屋門時的那種震撼人心的輝煌感了。
　　安南若有所思。
　　……這種感覺，就是在擁有黃金靈魂後，引燃靈魂、萃取要素時的樣子嗎？
　　這就是靈魂在燃燒時的樣子？
　　“那麽，我就先走了……安南殿下。”
　　本傑明並不看其他人，只是對安南恭敬地說道：“有什麽事的話，您直接呼喚鏡中人即可。
　　“如果還有事需要我的幫助，吾主自會聯系到我。”
　　“等壹下，本傑明大人。我有壹個問題……”
　　安南抓住本傑明的衣袖，低聲詢問道。
　　本傑明打斷了安南的話：“我知道您要詢問什麽。
　　“我那時的確見到了您。但我也不知道……您為何會在那裏。”
　　本傑明有些模糊的言語，讓薩爾瓦托雷他們無法聽懂，很是困惑。
　　但安南卻已經明白了本傑明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
　　在本傑明從船上離開的時候，的確見到了昏迷在海邊的安南。
　　但本傑明也不知道，安南到底是從哪裏被沖過來的。
　　安南追問道：“那麽，您還有什麽線索嗎？”
　　“我所能確認的就是……”
　　本傑明沈思了壹會，緩緩說道：“當時殘留有‘利維坦的氣息’。”
　　“……利維坦？”
　　安南怔了壹下。
　　沒聽過的名字。
　　這是某種“影響”嗎？
　　本傑明點了點頭，確認道：“沒錯，就是神秘女士的那三頭至高怪物之壹。
　　“考慮到那個時候您還不是超凡者……我便將這壹影響的殘留祛除了。”
　　——利維坦的氣息。
　　安南喃喃念著，記住了這個新名字。
　　總算是有了些新的線索……
　　自己之所以投海之後沒死，可能是得到了神秘女士——或者至少得到了“利維坦”的庇護。把自己馱運到了凍水港附近。
　　而靈魂上的“反轉銘文”，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刻下的。
　　安南想到這裏，再度詢問道：“最後壹個問題……您了解銘文嗎？”
　　聞言，本傑明微微頓了頓。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算不得‘了解’，只能說‘聽過’。”
　　本傑明緩緩說道：“銘文是在第二紀時失傳的古代學識，也屬於神秘知識的壹種。而且是最高等級的神秘知識。
　　“如今還可能使用銘文的，只有從第二紀結束前誕生的那些古老偽神、或是十二位正神。
　　“這世上的咒縛，都是以某種古代符文的形式浮現的。而銘文作為最高級語言，它可以插入到任何句式中並最優先判定……因此銘文也即是‘改變咒縛的力量’。那些擁有必死咒縛的超凡者，只能寄希望於銘文。
　　“它本身的存在，並不算是什麽隱秘之物。使用這項超凡技藝的代價，也算不上很大。之所以很多教會都會以指定的‘銘文’作為最高等級的獎勵手段之壹……是因為銘文只能有教宗或是神明親自蝕刻。”
　　“不同神明掌握的銘文片段都各有不同，唯壹掌握了所有銘文的，就是有‘通天語者’別名的神秘女士。”
　　本傑明看了壹眼安南，補充道：“如果妳有銘文的需求，可以委托給鏡中人。祂可以去找神秘女士學習壹下。”
　　“我暫時倒是沒有這樣的需求……”
　　安南緩緩搖了搖頭，追問道：“也就是說，每個咒縛都能蝕刻銘文？”
　　“對，但這並不代表咒縛就壹定會變得更強，也有可能會變弱。銘文的力量體現於‘對自身的了解’，每個咒縛都可以蝕刻壹個銘文、但最多也只能蝕刻壹個銘文，而且壹旦蝕刻就無法修改。選擇什麽樣的銘文，會直接定向改變他們已立下的咒縛。”
　　說到這裏，本傑明微微壹頓。
　　他說到這裏，大概已經猜到安南為什麽問這個了……
　　於是他旋即補充道：
　　“……這個世界的壹切超凡力量都來自於詛咒。所以那些生下來便有的‘特殊天賦’，其實也是咒縛的壹種。
　　“只是這些咒縛的符文並沒有浮於表面，而是刻在靈魂之中。換言之——也即是‘天生超凡者’。因為他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第壹道咒縛。其效果就如同立下了壹道‘直到死亡為止始終有效’的咒縛壹樣。
　　“這道咒縛並不會吸引灰霧中沈積的詛咒，只會加速他們的成長。而它的另外壹個好處就是，可以多蝕刻壹份銘文。
　　“並非是在體表，而是在靈魂中——這也會帶來風險，但這也是機遇。因為在靈魂中蝕刻的銘文，必然會改變靈魂的本質……這會直接改變他們的天賦。
　　“但具體什麽銘文對應什麽效果，在不同的咒縛中、會分別起到怎樣的作用……恐怕只有神秘女士能知曉。”
　　原來如此。
　　安南點了點頭。
　　他大概對自己如何得到反轉銘文的這件事，有所概念了……
　　考慮到“利維坦的氣息”這壹殘留的影響，這恐怕是神秘女士親自為自己蝕刻的銘文。
　　也就是說，從“安南·凜冬”投海，到安南自己從海邊醒來——這之間恐怕發生了什麽事。
　　這件事讓安南因此得救，也得到了神秘女士為自己刻下的反轉銘文，讓原本的“冬之心”蛻化成了從未有人擁有過的全新血脈能力。
　　雖然本傑明很謙虛的說自己不太懂什麽，但妳這不是很懂嘛……
　　“非常感謝。我沒有問題了。”
　　安南回過神來，對本傑明恭敬地答道。
　　本傑明嗯了壹聲，低聲補充道：“我聽到了您與銀爵士的對話……
　　“如果您要來王都的話，記得先呼喚壹下鏡中人。我可以暫時改變您的相貌。另外，如果四王子要返回王都的話……
　　“您記得提醒他壹句——無論如何，傑蘭特家族都會、且只會聽從國王的直接命令。”
　　而與王座上坐的是誰……並無關系。
　　安南讀懂了本傑明沒有說出口的後半截話。
　　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