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車禦手

　　天車禦手……
　　——這已經不是安南第壹次聽到這個詞了。
　　但在過去，他壹直有些分不清天車與天車禦手之間的區別。
　　在他聽到“儀式法術·天車之痕”的詠唱詞之前，安南都是被人稱呼為“天車”的。
　　所謂的【天車】，就是升華儀式將人送入光界的這壹現象。“天車之光”即是靈魂升入光界那壹瞬間所看到的光，也即是太陽之第七曜。
　　它並非是某種特定的物體，而是壹類現象。
　　就如同雷電、亦或是風暴。
　　而天車禦手這個詞，正是使得“天車”人性化的壹種衍生。大概就相當於“雷電”和“雷公”之間的關系……祈禱“天車禦手”能多加寬恕、駕馭著天車來接自己，這種想法大概就類似於祈禱老天爺或是龍王爺下雨壹般。
　　而在《天車之書》誕生之前，這個世界並沒有天車之神，所以這種祈禱本身只具有心理安慰的作用。
　　天車指引眾生、使得凡物得以升華。它是最平等之光、也是最崇高之光，然而它同樣也是無情之光——失敗者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它虛構了“地位更高於天車的天車禦手”這壹形象，以此稀釋無情公正的天車審判帶來的恐怖。簡單來說，就如同虛構出冥界、地府等死後世界，以此降低對未知的死亡所帶來的大恐怖壹般……
　　雖然之前安南被曜先生等人稱呼為“天車”，但安南了解這壹詞匯的意思後，就自行將自己理解為了“天車禦手”。
　　我可是壹個人，怎麽可能是天車呢？
　　假如存在風暴之神，它也不會是風暴本身，而是風暴的控制者……除非他是風暴成了精。
　　那麽等安南掌控了天車之書，那麽他就是所謂的“天車禦手”。
　　盡管之前並不實際存在“天車禦手”，但在安南完成升華後、它就存在了！
　　——天車之神。
　　也即是決定了今後所有新神是否通過審核、完成升華的神——換言之，就是光界的唯壹指定HR。
　　安南也沒想到，自己壹個主策劃，結果跑到霧界幹的卻是人事部門的活……
　　沒錯，直到今天之前，安南都是這樣認為的。
　　可恩底彌翁第壹眼就認出了自己是天車，卻又說自己體內流動著天車禦手的血脈——以及最關鍵的，他母親的名字安南根本就聽不到。
　　那壹塊聲音，就如同被整個世界挖掉了壹般。
　　而這種情況……安南只能想到壹種可能性。
　　“天車禦手，其實是真實存在過的神明嗎？”
　　唯有神明在死去之後，才會將屬於祂的壹切痕跡全部抹除。
　　【她是已死之神，也是未死之神。她是將逝而未逝的死者，天車禦手是她殘留於世的最後壹個稱號，其余的稱號、名字、連同她作為祂時留下的壹切，都已被縫入於世界的內側】
　　恩底彌翁如此答道。
　　【曜先生是太陽之第八曜，是在最初的太陽升起前便已存在的光。他先於壹切光而生，並早已看到其余七曜的誕生。前六曜的光唯有在天車降臨後方可顯現。而他已宣稱，天車終將臨至，因此天車禦手的概念並沒有被抹除……但它已不屬於（消音），而屬於妳、屬於天車】
　　恩底彌翁如此說道。
　　它再度念出了虛無的名字，並非常流暢的給安南背了壹段神秘知識。
　　這是《論太陽之第八曜》中的原文，只是細節之處稍有不同，不過中間已經過了壹千多年，出現壹定比例的信息誤差也是很好理解的。
　　——妳看看，人家還沒出生，就已經在努力讀書了。
　　看著尚未出生的恩底彌翁對歷史級的神秘知識倒背如流，安南心中頓時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甚至想把羅素抓走去念書——妳看看德芙家的巧克力已經會說人話了！
　　看看別人家的貓貓！
　　羅素妳這傻狗！
　　壹想到能光明正大的如此指桑罵槐，安南就覺得心裏壹陣舒爽。
　　不過……
　　另外壹個推測，卻無端在安南心中升起。
　　那是屬於【理解】之要素的力量——跨過證據與推理直達結論的感性非推理獲知能力。
　　“……這位天車禦手，是在什麽時候死去的？具體來說，是第幾紀？她是妳的親生母親的話……所以妳是神裔？”
　　【第壹紀。正是她的死去，才導致了第壹紀的終結，那也正是神代的終結】
　　恩底彌翁毫不猶豫地答道。
　　【我出生自第三紀，（消音）當然不會是我的母親。但我是“杯中兒”，我的身軀完全來自父親、而我的理性則來自第壹紀時的天車之光。“臍帶儀式”本身屬於持杯女的儀式，它與神秘女士的誕生有關，是創世儀式簡化後的二次優化版本。在鏈接有諸多“臍帶”的此岸，唯有已孵化的種子才會具有知性、生而知之】
　　臍帶儀式……
　　安南微微壹怔，隨即立刻理解到——這個平平無奇的詞匯所指的，正是制造“世界之子”抽取咒能的這項儀式。
　　根據恩底彌翁的說法，這似乎與和“杯”的秘密有關。神秘女士誕生於第壹場獻祭，正是那場獻祭使得黑夜具有了欲望、使得神秘具有了生命、使得持杯女獲得了知識。
　　以胎兒為媒介，從壹處吸取力量、給予另壹方……
　　安南看向了通往恩底彌翁腹部的原始咒能，以及它所散發出來、用於自我孵化的惰性咒能。
　　——這以胎兒為媒介而抽取咒能的儀式，不正與持杯女誕生時的升華儀式壹模壹樣嗎？！
　　而恩底彌翁還在繼續將知識通過“光纖”傳遞給安南。
　　但接下來的知識，就是安南所不了解的隱秘了：
　　【使用臍帶儀式必須先創造出“聖杯之子”，咒能雖然是世界之血，但它不能用於“杯中兒”的儀式。所以想要創造“聖杯之子”，就必須擁有“聖杯”——它誕生於第壹紀、誕生於升華儀式之前。在升華儀式誕生前，它用於為新生的神明塑造軀體，這是第壹紀的古神強盛於新神的原因。它是（消音）的造物、也是她的遺物。在（消音）死去之後、搭上“依固有邏輯繼續運行的天車”的方式，便被稱為“升華儀式”】
　　恩底彌翁說出了關於“升華儀式”的隱秘。
　　……原來如此。
　　而聽到這份秘密之後，安南就突然想明白“臍帶儀式”的儀式邏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