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黎山西行

　　李漁有壹直打下去的決心，也有可以獲勝的自信，更有為之犧牲的勇氣。
　　他唯壹擔心的，就是人間的內亂。
　　可以預見，壹旦開打，就會突然冒出很多的神佛來，他們會暫時處於壓制地位。
　　畢竟向天征伐還是有難度，更多時候人間處於被動。
　　現在最怕的，應該就是神佛使出手段，挑撥人間內訌。
　　六朝壹旦開始自己打自己，那李漁好不容易扇忽起來的這壹點星星之火，就將徹底被澆滅。
　　作為中原大地上並存的六個王朝，他們之間的積怨，是很難化解的。每壹個君王，都不是安於現狀的庸碌之輩，除了自家趙小蘿莉外，沒有壹盞省油的燈。
　　“當今之計，最為緊要的，就是要六朝穩定，循序漸進地斷絕與我們為敵的神佛的香火。”
　　金蟬子點頭道：“說到點子上了。”
　　他多少有些幸災樂禍，而且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表現的淋漓盡致。
　　金蟬子笑著說道：“能不能讓他們放下成見，就看妳了。”
　　說完他就走了，優哉遊哉地在正經門裏閑逛，甚至有時候會興致勃勃地去看英雄會的擂臺。
　　李漁深吸了壹口氣，然後慢慢吐了出來，這可真是任重而道遠。
　　他用不死藥帶來了短暫的和平，現在則需要持續地維持下去。
　　就好比他在沙灘堆了壹座大樓，然後全力守護它不被海浪沖垮。
　　李漁嘿笑兩聲，搖了搖頭，這笑聲多少帶點苦澀。
　　“怎麽了妳？”
　　胳膊上被人捶了壹拳，李漁轉頭壹看，是比自己高壹頭的呂玲綺。
　　李漁嘆了口氣，背著手說道：“眼看著年過雙十，還沒有立業成家，孑然壹身，不禁有些傷感。”
　　“去妳的吧。”呂玲綺笑罵道：“妳身邊那麽多美人，還在這無病呻吟呢。”
　　可能是自小目睹了她爹的好色，呂玲綺對李漁身邊女人很多這件事不怎麽反感。
　　李漁突然想起他爹呂布當年在下邳時候，有壹天照鏡子，覺得自己有些憔悴，於是感嘆道：我被酒色所傷，我被酒色所傷，竟如此憔悴！自今日起戒酒！
　　“妳在這做什麽呢？”李漁反問道。
　　“找妳啊。”
　　李漁有些戒備，斜乜著她道：“沒錢，沒酒，有也不借。”
　　“我那小徒弟又不見了，妳幫我找找。”
　　李漁眉頭壹皺，道：“眼下是什麽情況，我哪有人手去找她，就算是有也不會拿門下弟子的性命開玩笑。我三令五申，宗門如今是多事之秋，要弟子們不得隨意下山。妳這徒弟屬於是關不住的鳥兒，她不喜歡留在正經門，找回來壹萬次也沒有用。”
　　呂玲綺沈默了壹會，她知道李漁說的都是實情，但是呂玲綺是個重感情的人，她對唐賽兒那簡直是視若己出。
　　“那我自己想辦法吧。”
　　“真是養不熟。”
　　李漁甩下這句話，說完就走了，他不會派壹個人去找，也不會動用正經門的力量。
　　來到後山，還沒靠近，就聽地道中嘰嘰喳喳的聲音。
　　走近了壹看，果然是左慈他們圍著壹顆水晶球，正在看熱鬧。
　　李漁湊近了之後，發現水晶球上的畫面是壹個巨大的空地，上面站滿了人。
　　人群中央是壹個絞刑架，上面吊著壹個少女，她蓬頭垢發，身材瘦得如同壹根竹竿。
　　周圍的人群哄叫著，將壹個個被反綁雙手的人拽到她的面前，然後被迫跪在地上。
　　這些人發出很淒慘的嗚嗚聲，像是在咒罵被吊著的少女，少女眼神冷冽地看著他們，沒有壹絲的同情。
　　有騎士下馬，熟稔地上前，在少女的前面，挑斷壹個男人的手筋腳筋，刺瞎他的雙眼男人張大嘴卻發不出壹點聲音，被拽住舌頭割了下來。
　　騎士直接用刀，在他額頭割了壹圈，然後熟稔地拽起他的頭皮來。他仰著臉，向周圍的人炫耀手裏的頭皮，好像殺了壹個跪地反綁的人，彰顯了他無上的武力。
　　如此血腥的壹幕，少女恍若未覺，周圍圍觀的人都開始咒罵嘶吼她。他們的眼神中滿含著惡毒，恨不得上前親手把這個少女撕碎。
　　騎士從胸口拿出壹個十字架，對著天空喊了壹句，然後點起壹個火把，慢慢放到了少女身下的壹堆木柴上。
　　周圍的看客，瘋狂地吶喊起來，他們的雙眼赤紅，情緒激動，仿佛所有的苦難在這壹刻都消失了。
　　李漁看的有些不適，他隱約覺察到這是什麽了。
　　白毛指著水晶球，道：“看到了麽，神佛爭奪信徒，就是這麽的不擇手段。在中原還算是好的，其他地方只要不是信壹個神，他們就會為了各自的神而滅絕對方，沒有壹點點的人性。”
　　“這些鳥神只教會了他們的信徒壹件事，就是屠殺，只賜下了壹種恩典，就是無窮的憎恨。”
　　李漁晃了晃腦袋，說道：“暫時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把中原的事做個明白。”
　　西方的事讓他看得更清楚了，如果人自己不爭氣，沈在了信仰的泥潭中，就會變得愚昧野蠻，喪失人性。
　　李漁突然想起什麽，他疑惑地問道：“妳這水晶球不是必須得有其人的氣息，才能看到他的處境麽？”
　　左慈點頭道：“是啊。”
　　“那這個？”
　　李漁指著水晶球內，正在舉行的燒死女巫的儀式，不解地問道。
　　左慈說道：“妳這才想起來啊，妳看這是什麽？”
　　李漁低頭壹看，水晶球下面，是壹塊殘缺的令牌。
　　上面依稀可以看到個“水”字。
　　李漁拿起來端詳了壹會，問道：“這是什麽？”
　　“妳上次削斷了樊梨花壹條腿，這就是那天掉下來的，這是半塊黎山令。”
　　李漁心中壹驚，問道：“妳是說……”
　　他猛地低下頭去，仔細看水晶球裏的景象，從圍觀的人中壹個個尋找起來。
　　果然，他在其中看到了幾個東方中原人面孔。
　　李漁看向左慈，後者微微壹笑，“妳猜的沒錯。”
　　白毛哈哈笑道：“妳砸了她的道場，讓她在中原收不到壹絲念力，領不到半分香火，把她逼到西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