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泰亞之雄

　　龍人鐵匠將凜音的武器重鑄完畢，他們重返後，便看到菱形陳列臺上橫放著四把大約80厘米長的利刃。
　　鐵匠的助手是兩名深藍刃鱗龍人，精通強化傷害，它們將這些刀最後打磨壹遍，然後再裝入新的金屬刀鞘當中，確保它們得體、勻稱。
　　龍族對自己的傳統工藝十分驕傲，絕不肯在外人面前丟臉，因而也對這項工作十分上心。待壹切結束後，龍人們齊齊發出愉快的嘟囔聲，把這些武器用金邊赤紅絲綢包裹起來，鄭重地交給凜音。
　　拿到這四把沈重而鋒利的武器，凜音屏住呼吸，隔著刀鞘都能感受到它們的熱量。
　　她將四把刀重新掛在自己身上，稍微取出壹把，將它在手中把玩。
　　多麽精良的武器！和之前的形制相仿，是厚背的鋒利武士刀，非常適合砍殺與穿刺，四把刀都被重鑄過，新發於硎，混合神話金屬，鋒不可當，以此為武器，足以讓凜音隨意砍殺，破壞合金裝甲。
　　“真棒。”凜音喜歡這些新刀，這是她得到的最好的壹套寶貝。
　　“有勞諸位了。”徐煬向龍人鐵匠們致謝。
　　它們沈肅地點頭，龍人已在這裏服務漫長世紀，需要見見新東西，它們嘀咕了壹會，伸手找徐煬討要壹點有趣的東西，當做酬勞。徐煬摸了摸口袋，除了微十月的私人物品外壹無所有。
　　凜音身上還有些上次漫展裏收集的小玩意，她從鑰匙串上解下壹個拳頭大的黑色同人龍娘手辦交給它們，這令它們眼前壹亮，立馬將它拿到手裏把玩，搖晃著巨大尾巴回到窯爐附近，準備復制相關模型。
　　“龍好像都很變態。”走遠之後，凜音悄悄對徐煬說話。
　　“說來話長，這裏的主人叫‘月火’蒙德，”徐煬帶她往回程走，“它喜歡有棱有角的伴侶，在漫長生命裏收集了許多妻妾，用法術讓她們受孕。嗯……妳所看到的所有龍都是蒙德的後代，從飛龍、龍人到龍獸。”
　　“嚇人。”凜音想象到那情境都感覺有些瘋狂，叫她不敢再來月亮。
　　等到礦山上之後，五顏六色的亞龍三兄弟從頂上爬起。
　　“那個調皮的女人，蔑視我們……！”
　　“她應該學學什麽叫禮貌。”
　　“新鮮的肉！”三條亞龍坐在礦山上沖凜音聒噪，其中壹條迅猛地爬下來，張著血盆大口，準備把凜音叼走，凜音趕緊拉著徐煬的手跑回傳送門當中，返回位於地面的黑門基地。
　　壹回到行星上，凜音又失去平衡，朝地面摔去，徐煬不得不用力將她抱起來。
　　“我變得好重。”凜音抱怨，徐煬左手抱著她的肩膀，右手托著她的大腿，壹步步往外走。
　　“妳身上壹定塞了很多植入物。”徐煬感覺凜音挺沈的，不過不能說。
　　外面散入晨曦亮光，玩了壹夜之後，此刻凜音便感到困倦，她閉上眼醞釀睡意，徐煬將她放回匿名號上，再登上穿梭機，把凜音帶回實金大廈。
　　凜音至少睡了壹天壹夜。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有勁，精神清晰。徐煬不在這，只留了個短訊，說他要去找杜遷遷和微十月壹趟，然後又附了壹條優惠碼，用來在老崔義體診療中心便宜行事。
　　她在屋子裏翻了翻速食品，把幾盒番茄、牛肉、海帶和蝦仁攪在壹起，煮了超級豐盛的豪華版烏冬面吃。
　　凜音壹邊呼呼面條，壹邊打開墻上懸掛的智能熒幕，發現有新消息，她用手勢遠程劃動，切換頁面，看到壹封發給這座辦公室的郵件，是用加密信道點對點傳輸的。
　　沒有任何標題，似乎是廣告什麽的，她將其點開。
　　“親愛的老板。
　　搭船到泰亞群島已經壹段時間了，最近發生的事很復雜，跟在龍舌蘭洲壹樣復雜。
　　按您的吩咐，我搭了壹艘銅礦船，先到了泰亞群島附近，在壹座叫查羅洲的大島靠岸，那是年初的事情。
　　我來的時候，當地居民正在抵抗黑火革新的征兵，許多人劃船逃走，或者幹脆把自己致殘來避過征兵，他們覺得為公司戰爭而死太過荒謬。
　　靠岸後，我在賣魚的店鋪裏打工，那家人給了我個充電的地方，我切魚片那是世間壹絕，大家都說我是切菜高手。征兵部門人員來拉壯丁，我閑著沒事，替那家人的兒子上了車。在當地兵站報名體檢的時候，他們問我是不是A40，我說是，他們開始打電話叫人，我覺得不太對勁，讓他們先別急，但他們很急，我感覺怪怪的，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兵站的人死光後，我收拾了點槍和導彈發射器，又幹掉壹支空輸部隊，好多本地駐軍來追我，前後打了六天，我的足跡走遍查羅洲，附件裏有我拍的照片，這裏真是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到處都是漂亮的大海以及樹林，每天都能打架，很適合我。當地人卻叫我快點離開，我就走了。
　　本想壹個人走，沒想到後面跟上來壹大堆人，說要跟我幹，我就讓他們幫我幹點打掃戰場、收集電池之類的事情。他們帶我去了附近的實驗室區域，黑火革新建立了巨大的實驗站，當地原住民是他們用來測試藥品、毒物和新型殺傷武器的對象，實驗站裏的景象真的很嚇人，打下來之後，我把實驗者削到跟受試者壹模壹樣。
　　現在跟著我的人好多，不知幾萬還是幾十萬，他們說要把黑火革新的勢力從泰亞群島轟走，結束公司對群島的奴役和盤剝，還都等我發號施令，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問他們哪裏網路好，他們就把我帶到這軍事基地來了，我砍了好壹段時間才砍完，刀換了至少五把。
　　以上就是我錯過《Siphon！》首映式的經過。請給我發壹份紀念錄像，據說很酷，我將來要跟黃蜂壹起看，她肯定也錯過了。
　　——A40。”
　　凜音仔細讀著這封郵件，被裏面渲染的事跡嚇了壹大跳，她連忙將郵件轉發到徐煬那邊。
　　“網監先生……這裏的消息……”她匆匆發訊。
　　“噢，所以妳認識A40了。”徐煬還在外面，跟杜遷遷壹起研究如何安排微十月的新演出，這是個彌合她們情感裂隙的契機，他閱讀A40的郵件，“……它是個不錯的小子，也許會成為壹支奇兵，我們得把情報分享給它，指導它下壹步行動，免得它的部隊撞上黑火革新的剿滅主力。不過這事務必保密，因為A40在洲際的賞金已經達到2億了。”
　　“……我知道，我來北部列島之前就聽過傳奇殺手A40。”凜音凝神，“它在安久市殺了幾百個有錢人，不少利益體都有高管和投資人死在A40手中，原來它也是網監先生的壹張牌嗎？”
　　“還真是，我的手牌太多了。”徐煬輕松地說，“妳有信心主持，還是我來處理？”
　　“我有信心。”凜音想要獨當壹面，真正成為能幫網監先生分憂的助手。
　　她從公司的檔案庫裏調取有關查羅洲的所有情報，包括軍事地圖、衛星地形詳圖以及資源分布、勢力布局，與《Siphon！》首映式的錄像壹起打包。
　　還差壹點。凜音深思。
　　軍事策略，需要為這個殺手和狂徒準備軍事策略，否則以它的程度，只會自己大殺特殺，無法善用那些勇於追隨A40的大群原住民。
　　凜音想到此處，又向尼斯托公司的軍事情報部尋求幫助。
　　消息層層上報，最終交到軍事主管艾樂蒂手中，她研析事態，把相關消息整理成冊，交予精通叢林戰爭的上校之手。
　　群策群力。
　　收到消息後，上校從尼斯托公司的軍營中起身，他壹直在幫尼斯托公司訓練軍團，大幅提高主力士兵們的訓練度，使其慢慢成為能夠勝任嚴酷戰爭的精銳部隊。
　　借助現代終端機，上校揉揉眼睛，開始使用對他來說過於先進的新技術，嘗試引入人工智能、軍事建模以及推演模型來分析資料，他腦海中浮現出泰亞群島的風光和地勢，在心中演算著企業軍隊與遊擊戰士之間的交鋒。
　　上校沈肅地觀察著查羅洲的地形，知道此事關涉重大。A40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現在已是壹支敵後孤軍，有潛力徹底摧毀黑火革新的基本盤，壹勞永逸地將這個以“戰爭”為商品的可怖企業連根拔起。
　　之後數小時裏，上校寫下壹條條戰略戰術分析條目。上校渴望此時就出現在泰亞群島，加入那些心懷熱誠、勇氣與鬥誌的遊擊者，在對抗公司的事業中團結起來。這些人懷著壹腔熱血振臂而起，代表著人類在暴虐面前絕不屈服的最後尊嚴。
　　但是不行，上校只能將自己的心血整理成冊上傳，希望能幫到他們。他很高興自己又能回到戰爭中去，即便身隔千裏，他也知道那裏正在進行著不屈不撓的鬥爭，而自己將為他們提供壹臂之力。
　　凜音將所有資料從加密信道發回A40。
　　另壹邊，在查羅洲島嶼，A40在壹個網路基站底下待著，這是它剛打下來的軍事據點，人們在收拾軍火，A40則借著衛星信號連上公網，跟老家聯絡。
　　幾個皮膚褐色的婦女幫A40擦洗血汙，它坐在地上，消化出海以來積累的巨量戰鬥經驗，感到自己的武學造詣勁增、暴增、狂增，已經正式進入“武道”的境界。
　　探索“武道”，意味著A40的戰力已經蛻變。
　　現在，就算去和柳川文彥廝殺，A40也有些許勝算，亦即說是，達到了能夠橫行於凡世軍隊之中、輕易戰勝公司精英的程度。
　　在塵世中轉戰萬裏，A40已踏過漫長道路，絕無松懈。
　　A40相信距離自己和黃蜂歸隱田園的日子又近了壹些，它收到加密消息，發現有很多沒頭沒腦的文件，它把首映式的影片下載到自己的存儲器裏，剩下的扔到據點的打印機裏去打印出來，任那些跟著它的人自行閱讀。
　　反抗軍的武裝首領前去閱覽新到的資料，驚覺這些都是重要資料，能夠支持他們長期戰爭！
　　A40無心於指揮，這些臨時的首領也只是憑著壹腔熱血保衛家園而已，從未有正式的軍事訓練。
　　但得到這些報告，局面便全然不同！
　　借由這些字字珠璣的軍略報告，他們能夠重整部隊，靈活機動，避免壹朝覆滅的隱患，裏面還包括大量建設組織、強化士氣和制作武器的實用策略，令他們受益無窮！
　　這些文件不包含任何臆斷和命令，給他們的只是可靠的戰術策略與理論知識，寫這些文件的人鼓勵他們把知識靈活運用，而非亦步亦趨、僵化頭腦。
　　他們相信這些文件源自於打了壹輩子遊擊戰爭的軍事大師，不由得對視壹眼，士氣振作，對事業信心百倍！隨後便分頭去組織隊伍。
　　黑火革新是頭奉行軍事擴張的怪物，在泰亞群島的居民身上吞噬血肉，他們勢必要將黑火革新從泰亞群島趕走！這裏，就是第壹步的開始。
　　過不久，A40身上的血汙被清洗幹凈，反抗軍的技工給它換了更加堅固的外殼，為它提供了更多鋒利刀劍、槍械以及彈藥，它原地蹦了壹會，適應機體的重量，調試自己的戰鬥模塊，把自己的狀態調節到最優，然後就朝山下走去。
　　“妳去哪？”人們大喊。
　　“砍，砍。”A40往前走，壹下就消失在查羅洲的森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