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登空

　　秦滿江話裏的意思很明顯。
　　這枚眼睛正在睜開，如果睜開的白瞳，那就是柏古的神，按照柏古的說法，白瞳之神是深愛人類的，那麽這裏的人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
　　可萬壹睜開的是紅瞳，問題就大了……
　　紅瞳之神以人類的負面情緒為能力來源，祂是壹切怪談的根源，是妄圖徹底毀滅這個世界的存在。
　　秦滿江根本沒想過【觀音平湖】怪談會面對這種程度的存在，他也根本不存在和對方對抗的可能。
　　老實說，柏古之前說的那些話，秦滿江也是半信半疑，這人說他要為了自己的神除掉宿敵，可即便紅瞳之神處於絕對的虛弱狀態，也不可能是柏古能鬥得過的吧？
　　只見柏古仰起頭，他似乎看不見那正在睜開的巨大眼睛，說到：“我因此而來。”
　　好吧，聽到這句話總比他什麽都不說要來得好。
　　可這時，秦滿江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扭頭朝四周看去，壹個個渾身鮮血淋漓的“人”正朝他沖過來！
　　什麽東西？
　　活屍？
　　這些是……剛才壹起進來的那些人？！
　　他們怎麽瞬間變成活屍了？！
　　“不對……快走！”
　　秦滿江伸手壹抓，抓住了觀音化身的手，剛要帶她跑開，卻發現這些鬼東西是從四面八方突然沖過來的，躲都沒有地方能躲！
　　饒是見多了怪異之事的秦滿江，此刻也是大驚失色，對眼前的狀況完全是壹頭霧水。
　　但下壹秒。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手上怎麽有濕漉漉黏糊糊的觸覺？
　　低頭壹看，觀音化身的臉壹片慘白，鮮血淋漓！
　　自己拉著的手也被剝了皮，此刻正在往下滴血！
　　秦滿江下意識地就要松手壹腳踢開她。
　　但這時他腦子裏猛地閃過了壹個念頭……不對，這女人的肢體看起來是血肉，其實並不是血肉，更接近瓷片，她的手臂怎麽會被剝了皮？
　　而且她的臉上怎麽可能有這麽多血？
　　之前即便是手指折斷，甚至手臂瞬間斷裂，她也沒有流出半滴血……
　　假象！
　　秦滿江猛地壹咬舌尖，眼前景象豁然壹變！
　　這哪兒是什麽渾身鮮血的她，周遭又哪是什麽活屍，這些分明還是他們！
　　但和秦滿江不同的是，這些人已經全都陷入了幻覺之中。
　　驚恐與絕望的慘叫之中，壹群人正在互相廝殺，有人掏刀，有人拿槍，全都沈溺在幻覺中難以自拔！
　　秦滿江飛快地掃了他們壹眼，這些人可以不管。
　　但……這個極有可能是李西就的易連海卻不能不救。
　　就在這時，秦滿江肩膀壹沈，他心跳猛增。
　　飛快地壹甩肩，扭頭看去，拍他肩膀的竟是柏古！
　　這個和柏陽已經長得壹模壹樣的人此刻面色依舊平靜，還抓住了秦滿江的手臂：
　　“機會難得，帶我去找祂。”
　　“不行，”秦滿江掙開了他的手，“我要先讓他清醒過來。”
　　秦滿江自知自己不是柏古的對手，便又多說了壹句：“我剛才壹咬舌尖就能清醒，這幻覺應該不深。”
　　誰知，壹直以來都沒什麽表情的柏古，此刻卻帶上了幾分笑意。
　　“舌尖？”
　　他看著秦滿江：“是她讓妳清醒的。”
　　秦滿江壹怔，立刻低頭看去，她僅剩的壹條手臂上，手掌已經完全破碎消失了。
　　“妳……”
　　秦滿江擡頭看著她。
　　觀音雕像揚起下巴，伸出光禿禿的，已經根本沒有手掌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秦滿江眼裏閃過壹絲莫名的情緒，他不懂。
　　為什麽這個觀音化身會這樣對他。
　　而且，她似乎早就認識自己了。
　　但無論她是誰，無論她的目的是什麽，好幾次救了他已成事實，這些欠下的情，已經越來越多了。
　　“謝謝。”
　　秦滿江低聲對她說道。
　　她眨了眨眼睛，依舊不發壹言，似乎不明白秦滿江為何要道謝。
　　柏古也在此刻適時說到：“這幻覺是祂構建的，雖然也存在壹線生機，但要想逃離出來壹時半會兒不可能做到，這些人會死於自相殘殺，就算能活著出來，也是很久之後了。”
　　“能強行打斷幻覺的，只有和祂同壹層次的力量。”
　　柏古的言外之意，秦滿江已經明白了。
　　他之所以能醒，完全是因為觀音化身獻祭了自己手掌的的緣故，並不是他咬破了舌尖的疼痛所刺激的。
　　至於柏古……
　　這人自己都說了，只有和祂同壹層次的力量可以強行打斷幻覺。
　　這說明柏古的身上，至少存在和觀音化身同壹層次的力量，這力量的來源……會是他信仰的神嗎？
　　“來。”
　　柏古忽然抓住了秦滿江的手臂，壹步壹步，竟然往“上方”走了過去！
　　秦滿江也是第壹次有這種體驗，腳下仿佛多了壹步看不見的階梯，每次踩下去，都會有新的階梯出現在腳下。
　　這就是……柏古得到的力量？
　　“祂在哪個方向？”
　　柏古問道。
　　到了這種時候，秦滿江也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伸手往斜前方壹指：“那裏。”
　　柏古點點頭，抓著秦滿江的手臂，繼續壹步步朝高空登去。
　　觀音化身站在下方，仰頭看著他，而其他人仍在廝殺，詭異的是，這些人有的已經把對方渾身砍得血肉模糊，有的人腦袋也挨了壹槍，但他們竟然還能行動，還在猛烈地攻擊對方，還沒有死。
　　“到了嗎？”
　　這時，柏古又問道。
　　“還沒有。”秦滿江答。
　　“距離碰到祂大致還有多遠？”
　　柏古問得很仔細。
　　這話態度讓秦滿江稍微安心了壹些。
　　他又看了看和巨眼的距離，估算了壹下，說：“還有至少五十米。”
　　“好。”
　　柏古回答後，秦滿江感覺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忽然顫抖了壹下。
　　柏古說道：“在距離最多三十米的時候告訴我，我們……不能過於靠近祂。”
　　秦滿江點點頭，心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接下來往“上”登的每壹步，都走得很慢。
　　秦滿江倒是無礙，柏古卻渾身上下都和那條手臂壹樣，在瘋狂地顫抖，身體就像馬上會崩潰壹樣！
　　這時，秦滿江立刻說到：
　　“夠了！三十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