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明心見性

　　溫泉中，江寒和蕭器泡在其中，談笑著。
　　“小子，蕭雷昨日和我說，妳來找我，是想讓我幫妳煉制壹件兵器。”蕭器詢問道。
　　“嗯，晚輩有壹塊壹千八百斤的鐵母，想請前輩以這塊鐵母為基礎鍛造壹柄戰刀。”江寒老老實實回答道，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那塊漆黑的鐵母金屬。
　　“壹千八百斤的鐵母？”蕭器即使聽蕭雷說過，可真的看到這麽大塊鐵母，也還是很驚異，不由伸手拿起來掂量了壹二。
　　“好大的壹塊鐵母，幾乎算是我煉器以來見過最大的壹塊了。”蕭器顯然有些感慨：“這種鐵母兵器，難怪妳要找我來煉制。”
　　“前輩有什麽條件盡管開口，我江寒能辦到的地方壹定答應。”江寒凝重道。
　　“我並非是有什麽條件，只是需要準備點東西，估摸著需要壹段時間才能打造完。”蕭器搖搖頭：“很久壹段時間沒打造兵器，我也想再試試手藝。”
　　“前輩！”江寒沈吟片刻，才道：“能否在二十天內將兵器打造完？”
　　“二十天？”蕭器微微壹頓：“為什麽？”
　　“壹月後，我和絕塵有壹場比武，將分生死，我需要這柄刀。”江寒平靜開口，似乎這場生死之戰只是出去遊玩壹般輕松。
　　“嗯，北行山寨的那個小家夥？”蕭器微微皺眉：“妳的領域威能雖然不弱，身體力量也很強，但這還不夠，如果妳真的要和絕塵死戰，妳贏的概率不到三成！”
　　“為何？”江寒平穩問道。
　　“神魂融天地。”蕭器搖搖頭，又重新看了壹眼江寒：“妳想知道？”
　　“想知道！”江寒點點頭，頗為好奇。
　　“妳的力量強大而且入微，但並未得見‘神靈’，身體不曾達到不壞，所以妳的戰鬥持久力必定不如絕塵，他的肉身境界，不亞於我！”蕭器緩緩道來：“妳的領域威能強大，入道已深，可神魂散亂，不明赤子心，與天地不能合壹。”
　　江寒點點頭，力量入微，能內視五臟六腑，感應身體肉身筋骨，能修復內外傷勢。
　　可肉身達到洗髓換血不朽不壞的層次，則能更進壹步，清晰感應到周身所有穴道的所有細微之處，隨時能修復任何細微的損傷，使自己永遠能保持最巔峰的狀態。
　　那是壹個比入微境更高的境界層次。
　　常人壹掌拍在桌子上，手掌會感覺輕微疼痛不適，其實就是手掌細胞的核心處有細微損傷，這種細微傷勢很小，微不可覺，即使達是江寒都難以取修復，因為根本感應不到那麽細小的傷勢。
　　可洗髓換血層次的強者不同，他們已經達到凡人肉身層次的頂尖，卻可以清晰感應到這種微小傷勢，短短時間就能夠恢復圓滿。
　　江寒與絕塵廝殺，雙方倘若力量相當，開始或許差別不大。
　　但隨著時間流逝，廝殺到最後，江寒的身體受到沖擊，細微傷勢就會積累，積累過多，就會造成內傷，戰力就會不斷下降。
　　蕭器雖未明說，可其中意味已經表明，他不看好江寒。
　　“前輩，肉身不壞的境界我懂，可什麽是不明赤子心。”江寒盯著對方。
　　“意誌！”蕭器也再沒有笑容，瞇起了雙眼：“按壹般道理，武道修行者，大多都是先力量入微圓滿，然後神魂意誌天人合壹，最後再悟出意境領域，這三者通常是連貫合壹的。”
　　“力量入微，技達巔峰，近乎於道，自然而然神魂貼合天地運轉，明悟本心，得見真我，最終踏出自己的路，悟出自己的意境領域。”蕭器看向了江寒道：“妳卻是反過來了，‘冰雪’壹道，妳已經登堂入室，可妳的心卻依舊很亂。”
　　“心很亂？”江寒自語。
　　“妳的心中有壹股戾氣與殺意，讓妳對武道有著追求，對力量有著掌控的欲望，欲望是修行前進的動力，所以妳能高歌猛進，朝著自己心中的目標前行。”蕭器淡淡道：“但修行者最大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自我，武祖立下誓言要天下皆武，人人如龍，佛祖要做那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之存在，近古妖皇誓要建立天妖王庭，不再為人族奴役，純陽仙王壹生只求大自在大逍遙，魔祖壹生邪魔，屠戮蒼生萬族殺戮無盡。”
　　“赤子心，其實就是明自己的心，見自己的意！”蕭器輕聲道：“無論是邪魔，還是正道，抑或自私唯己，其實都無所謂，意無大小，心無高低，最重要的是心意合壹，知行合壹。”
　　“心意合壹，知行合壹？”江寒默默思索著。
　　“妳想做逍遙自在仙，或者做天下第壹魔，抑或是太上忘情，太上無情，太上有情，其實都無所謂。”蕭器繼續道：“但妳的心太亂了，妳的戾氣與殺意，不是妳的本心，當妳明悟本心，得見真我，自然心意無敵。”
　　江寒不說話，壹直靜靜聽著，最終才緩緩躬身，沈聲道：“前輩，多謝妳的指教。”
　　“妳的心不定，意難明，很難贏絕塵！”蕭器搖搖頭道：“妳確定妳還要和在壹月後和他壹戰嗎？”
　　“自當壹戰，按前輩所說，我不還有三成的勝算嗎？”江寒平靜似水。
　　“好，妳把這塊鐵母留下，二十天後妳來找我，我給妳壹柄凡塵絕雙的刀，看妳能否斬下壹顆無敵武宗的頭！”蕭器輕輕開口：“去吧！”
　　“那我就多謝前輩！”江寒點點頭，輕輕起身，離泉上岸。
　　心念壹動，壹股股真氣從身軀四肢百骸湧出，令江寒的身上出現了白色霧氣，那是水滴蒸發形成的。
　　短短數息，身上的衣服已盡數幹燥。
　　“前輩，就此告別！”江寒恭敬行禮，爾後轉身，身形壹動，已經消失在了蕭器的視線中，飛壹般來到了山崖邊，縱橫壹躍而下，消失在了層層雲霧中。
　　……
　　溫泉旁，蕭器依舊泡在其中。
　　壹道佝僂身影從旁邊林中走了出來，緩緩開口：“這就是妳選中的人嗎？以他的實力，恐怕很難殺死絕塵吧，結局和上壹個不會有什麽差別。”
　　聽著佝僂身影的話，蕭器輕輕搖頭：“無論勝敗，我心中都平淡如初。”
　　轟！
　　原本慵懶的蕭器眼眸神情壹變，整個人沖天而起，壹層層甲胄加身，全身劈裏啪啦震響，轉身就氣勢大變，宛若沙場縱橫的絕世悍將，有著壹種霸道之態。
　　“這少年年僅十二，他若勝，則萬事皆順，他若敗，當再行謀劃！”蕭器落地，揮手而過，那溫泉池中的泉水盡皆消散。
　　“妳還剩多少年？妳的後手還能有什麽？”佝僂身影輕輕嘆息：“當年壹戰妳退避後，妳就已經失去了昔年的鋒銳。”
　　整個地方的氣氛壹下子壓抑起來。
　　許久，蕭器輕輕閉眼，似嘆息又似自語：“修行路，躲不過，萬道爭鋒，有時候就是十死無生的境地，需要的是搏命，是無畏無懼，當年我壹次又壹次走錯，終究是失去了迎難而上至死不悔的勇氣，甚至連沖擊先天的信念都被動搖了。”
　　“我的心早已定，我的路再難改，我不後悔當年的選擇。”蕭器的聲音冰寒無比：“可即使我死，我也要心安的死去。”
　　“昔年的承諾，我壹定會完成，壹定會！”
　　飛鳥而過，兩人也消失在了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