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九曰慳貪（十二）

　　……
　　……
　　正當靈氣風暴於大地上肆虐，將壹切都拋往終結的時候：
　　與馬尼拉那浸泡在瘋狂中的喧鬧不同，和它近在咫尺的另壹處地方、卻靜謐非常。如若繞過馬尼拉臨海的灣區、由市外的淺灘走進那嵌進石壁的鐵制大門；在無光的陰暗裏穿過狹長幽深的步道，壹路邁下高度差極大、容易跌倒的階梯……
　　便能以“人”而非“大王”的身份，踏進這座呂宋最為知名的死城：這是諸多踏進歸墟的道路之壹。
　　雪鬼—偶爾，她還是會將自己稱回“采芙·羅德裏格斯”的舊名—在靈氣風暴還未開始鼓噪之前，便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了歸墟。
　　“歸墟”雖然在馬尼拉的下方——或是說，於新世界重建過的馬尼拉是建立在被遺留的死城之上——但它的內裏的高大，卻比其外都市的鼎盛時期還要宏偉得多。
　　當有人在死城之中擡起頭，會發現根本望不到頂端：數之不盡的平面立體與曲面立體散布在歸墟內部的高空—遮去了死城上方的壹切。
　　這種種的、大小不壹的立方體中：龐大的那些甚至在交相疊加後、大小就可堪比擬人類搭建出的城市本身，獨獨拿出也高過摩天大廈；細微的則如塵埃四散，匯聚時則像壹層馬賽克似的薄霧，為所見之處添上壹層歪曲難解的濾鏡。
　　它們無時無刻不在運動：或以直線沖刺、或如蠅蟲似地圍繞著他者飛舞、又或僅僅只是壹圈又壹圈地環繞著死城的上空。
　　往日，這些帶著詭譎異常的立方體們，就如同“歸墟”之內的雲層；而每次迅捷而又不定形的移動，如同被風吹卷的雲朵——不過，這裏並沒有日、月、與星的存在。
　　所以如若還將其稱為“死”城，無疑是極不確切的。
　　……
　　只是……
　　當靈氣風暴掀起，往常這些絢麗奪目的景象、便再也不復得見：死城頂端的雲層，或許在某種程度上與歸墟的本質、以及靈氣間，有著極為深切的聯系和。
　　“怎麽跟以前不壹樣了？”
　　雪鬼立在原地，望著與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死城之頂。
　　在靈氣風暴吹卷過的現在：“歸墟”高空中的壹切、往日躁動的萬千，都隨著靈氣的向外滿溢而被壹掃而空。就算如此，依舊看不見死城的頂端究竟蔓延到了何處——似乎無遠弗屆，超過視界的極限、直直穿到了大氣層之外。
　　可是……從邁步踏入死城時的觀感來看，它離地面最多也僅有數十乃至百米而已——所有類似於此類的疑難，最終都被歸於與死城有關的眾多問題中去了。
　　……
　　除此之外——死城之中，還有著無數人造工程留下的痕跡：這些痕跡並非是舊時代的手筆，而是來自於後來者……大部分，是由胎海連鎖的工程部門留下的。
　　“歸墟”或許是最像是新世界產物的壹座死城了：作為諸位大王臨時的行宮居所、與召開董事會會議的場地——這座死城早就經過了胎海連鎖上百年的改造。
　　雖然由於小心翼翼的行事方針，而遠遠無法觸及到死城中的核心區域、也難以攪動靈氣——但也多少讓歸墟帶上了些許的“人味”：至少，再度有了些許人類生存其中的痕跡。
　　共有二十七座巨大無朋的寶座、按照星位排開；除去那堪比高樓般的大小外，每壹尊寶座都截然不同——
　　事實上，將這些龐然的、千奇百怪的“容器”們稱為“寶座”、只不過是延續了普通人類的習慣：它們中的每壹尊，都是為了臨時容納大王本身的存在設計並制造而出的。
　　當大王的王位更叠——在整個胎海連鎖占據馬尼拉後的歷史中，這種動搖整個呂宋的大事件也鮮少發生——便要由建築部門出面，將寶座重新設計、改建，以符合新大王的需求：
　　不過絕大部分時候，二十七尊寶座也是坐不滿的——在靈氣風暴開始鼓卷之前，只有十九尊王座已有歸屬。
　　……
　　在平時，“歸墟”中保持著七千人左右的常駐維護人員、負責養護胎海連鎖董事們的會議室；而當董事會議開始前的數月，這個人數則將翻上十倍甚至有余。
　　至於這接近十萬名胎海連鎖員工——如若將他們身體上的家人也算入其中，則更是不計其數——現在的命運……
　　此時此刻，歸墟卻真真正正成為了壹座“死城”。
　　當靈氣剛剛從歸墟內部隨儀式湧起、沖出時：它們還沒有沾染那麽多奇異的因果。不僅僅是那些靈氣傾巢而出，帶去了這早已死亡的都市、那最後壹點零星的生機……
　　更是因為，歸墟此時已經滿溢著死亡的氣味：尤其是人類離世之前的、那控制不住的排泄味道——呂宋禮人們因其高速的新陳代謝，造成穢物的排泄量、也格外龐大。
　　數之不盡的屍體癱倒在死城之中的各處，滿滿當當——其中既有“拖家帶口”，做過遷居手術的“禮人”；也有因為高昂的酬金和豐厚的待遇，從呂宋之外的東南亞各地外聘而來的遠方技師。
　　而每當恰逢重要的時日，大王們便會喚起各自旗下集團的運輸部門、來到此處相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