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瑞兆

　　雖然大家都好奇，但孟皇後的痛苦叫喊縈繞在耳旁，沒人在這個時候多嘴。
　　趙煦坐立不安，幾次想要上前，都被朱太妃給拉住了。
　　趙似與趙佶，趙幼娥環繞在趙煦邊上，三個平時搗蛋的小家夥，這會兒也異常的老實。
　　朱太妃緊握著雙手，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皇子，皇子，皇子……”
　　她雖然不摻和政事，卻不是壹點都不知道。
　　宮裏宮外都被牽扯，復雜難言。孟皇後這壹胎如果是男孩，壹定能夠安定朝野不少人的心思。
　　國有儲君，天下安穩。
　　產房的門開開關關，血水壹盆有壹盆，看的人揪心不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孟皇後的喊叫聲突然停了。
　　趙煦心裏壹突，雙眸猛的壹睜，直接沖了過去。
　　朱太妃壹把拉住他，雙眼緊盯著門，屏住呼吸。
　　趙煦沒經驗，她有，他們身後的不少人也都有，此刻都註視著產房。
　　趙煦似也反應過來，停住腳步，心跳如雷。
　　“哇……”
　　漫長等待中，終於響起壹聲哭聲，接著就越來越大。
　　“好好好，生了，生了……”朱太妃欣喜不已，轉頭與趙煦道：“妳不能進去，在這裏等著，我進去看看……”
　　朱太妃迫不及待，話沒說完就向前走。
　　趙煦想跟著，陳皮攔著他，低聲道：“官家，不吉利，而且裏面也不方便，再等等……”
　　趙煦想了想，停住腳步。
　　朱太妃還沒進去，產婆就出來了，擡著手，激動的道：“恭喜太妃娘娘，賀喜太妃娘娘，恭喜官家，賀喜官家，是皇子……”
　　趙煦聽著，哪裏還能忍得了，壹把推開陳皮，甚至比朱太妃還先壹步，跑進了產房。
　　朱太妃喊不及，只得跟進去。
　　外面的文武大臣都聽到了，各有表情。
　　孟皇後生了嫡長子，對現在的朝局以及大宋未來的影響，將無可估量。
　　王存最是高興，不管孟皇後是否摻和朝局，只要她是皇太子的親娘，那他們‘舊黨’怎麽都不會覆滅，早晚都有復來的可能！
　　章惇，蔡卞等人只是神色動了下，便沒有其他表情。
　　他們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固然因為皇子出生，孟皇後地位凸顯，但只要官家在，壹切還都在可控範圍內。
　　後面的各尚書等，同樣各有心思，只不過不喜形於色。
　　蘇軾表情好像松了口氣，眼神帶笑。
　　孟唐則是壹臉開心之色，為他姐姐順利生產而欣喜。
　　他們都沒有動，靜靜等候著。
　　產房內。
　　侍女在給孟皇後擦汗，換衣服，四周都是血腥氣，剛剛生出的孩子在水盆裏哭喊。
　　朱太妃直奔孩子，欣喜的與產婆說話，交代怎麽照顧孩子。
　　趙煦仔細看了眼，見小孩子沒什麽事，轉向床邊的孟皇後。
　　孟皇後頭發都是濕的，臉色蒼白，虛弱。
　　趙煦在壹旁坐下，握著她的手，輕聲道：“聖人，辛苦妳了。”
　　孟皇後緩了壹會兒，勉強的笑著道：“官家說，生孩子是人生最偉大的事情，臣妾做到了。”
　　趙煦用力握著她的手，道：“嗯，很了不起。”
　　孟皇後笑的有些勉強，目光向趙煦身後看去。
　　趙煦會意，轉頭道：“母妃，將孩子抱過來吧，聖人想看看。”
　　朱太妃正在給洗好的孩子包裹衣物，聽著就抱起來，來到床邊，放到孟皇後邊上，笑著道：“孩子很健康，放心吧。”
　　孟皇後盡力的側身、轉頭，看著身邊露出小腦袋，閉著眼的小家夥，抿了抿嘴，似有些無辜的道：“有些醜……”
　　朱太妃壹楞，旋即笑了起來，道：“妳不懂，小孩子剛生出來都這樣，等長壹點就好了。跟妳說，官家剛出生，也很醜。”
　　趙煦瞥了眼四周似乎忍笑的產婆與婢女，咳嗽壹聲，道：“行了，今天朕高興，妳們笑吧，不怪罪。”
　　產婆，婢女似乎沒忍住，都笑了，連忙又低頭轉身去做事情了。
　　孟皇後壹只手在孩子臉上，衣服上慢慢遊走著，看著孩子，臉上都是壹種母愛的光輝之色。
　　趙煦也是第壹次有孩子，看著靜靜睡著的小家夥，心裏也有種難以言說的古怪感覺。
　　似乎，壹直漂泊不定的心，有了壹種歸宿感，安穩了不少。
　　‘成熟？’
　　趙煦心裏忽然自語，都說男人成家就等於成人。
　　朱太妃壹把推開趙煦，道：“妳到外面去，我跟皇後說說話。”
　　趙煦見孟皇後衣服都沒換好，他沖進來有些唐突了，站起來，笑著道：“行，母妃照顧壹下聖人，我去去就來。”
　　朱太妃哪裏管他，坐下後，就與孟皇後說起了育兒經。
　　孟皇後抿著嘴，認真的聽著。
　　兩個女人，似乎完全不管趙煦了。
　　趙煦又看了幾眼，這才出門。
　　趙煦壹出門，沒看望眼欲穿的群臣，直接道：“陳皮，對於有功的產婆、侍女、黃門，重賞！”
　　“是。”陳皮笑著應著。
　　“謝官家。”聽著的產婆，宮女等大喜，紛紛躬身。
　　趙煦擺了擺手，來到章惇等人身前，朗聲道：“聖人產子，普天同慶，走，去垂拱殿，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這是皇嫡子，自然要好生說說，何況孟皇後的身份還很特別。
　　“恭賀官家。”壹群人擡手。
　　趙煦擺了擺手，轉向垂拱殿方向。
　　到了垂拱殿，趙煦坐在椅子上，猶自興奮，道：“所有人都坐，坐下說，陳皮，上茶。”
　　壹大群人紛紛謝恩，壹番忙碌後依次坐下。
　　趙煦喝了口茶，環顧十多人，笑著道：“這第壹件事，自然是取名，朕取了幾個，妳們待會兒看看。第二，朕要大赦天下。第三，公布改元的事，紹聖！朕紹之於父，朕也希望皇兒紹之於朕。”
　　坐著的群臣，壹片靜謐。
　　鴉雀無聲。
　　取名自然沒問題，皇嫡子取名，自然不能隨意。大赦天下也沒問題，皇帝大功歸來，理所應當要大赦天下，皇子出生反而不那麽重要。
　　但是第三個：朕紹之於父，朕也希望皇兒紹之於朕。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官家，這就要立太子了嗎？
　　章惇，蔡卞等人似乎始料未及，沒有說話。
　　王存等人則有些驚喜，不斷的四處目視他人。
　　趙煦似乎恍若未覺，滿面笑容的繼續著道：“皇子出生，是瑞兆！‘新法大綱’與‘軍改大略’，要盡早完成，做好準備工作。明年，咱們君臣要齊心協力幹事業！另外，對於軍爵以及封賞的事，基本無礙了。三天後頒布，五天後，紫宸殿封賞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