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假扮

　　“身不由己……”李鶯若有所思。
　　能讓自己身不由己的已經不多了，父親是壹個，剩下的便沒有了。
　　父親確實想讓自己進南監察司。
　　可是父親並不能替自己做主，還是要聽自己的。
　　那誰能讓自己身不由己的進去？
　　她凝視著法空。
　　法空微笑道：“想知道？”
　　“……”李鶯壹看法空的表情，便知道他所想，哼壹聲道：“再拿父親的珍藏，他真要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她說著話，從羅袖裏又掏出壹個小紫匣，遞給法空。
　　法空接過來：“這幾天的力氣是白出的？其他五道就沒表示壹下心意？”
　　魔宗的底蘊何等深厚，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自己掏空。
　　李鶯笑盈盈的道：“大師，我其實知道，妳施展神通沒那麽大的代價。”
　　她再傻也看得出來這個。
　　只是壹直沒揭破，看破不說破。
　　等價交換才能長長久久，壹味的請人幫忙占人便宜，終究只是壹時之計。
　　法空與自己有什麽交情？
　　法空與寧真真是淵源深厚的師兄妹，彼此幫忙那沒什麽可說的。
　　自己呢？
　　殘天道的少主，魔女。
　　法空再怎麽樣也不能與自己講交情，否則便如他師父壹個下場，被廢武功。
　　自己不是唐姨，也不可能輕易對男人動心，更別說是和尚。
　　所以兩人只能是交易關系，我出寶物，妳出神通，彼此互通有無，沒有感情瓜葛。
　　這便是最佳狀態。
　　法空笑而不語，打開了紫檀匣，裏面卻是壹顆舍利。
　　“大師，這顆舍利的來歷可不凡。”
　　“哦——？”法空做洗耳恭聽狀。
　　“這顆舍利來自於龍雲大師。”
　　“龍雲大師……”法空稍壹沈吟，輕輕點頭：“據說擁有宿慧，壹歲能言，兩歲能誦經，三歲遍讀千卷佛經，熟誦如流的那位龍雲大師？”
　　“是。”
　　法空打量著這顆湛藍色舍利：“龍雲大師最後不知所終，妳們如何得到的舍利？”
　　龍雲大師可是壹位傳奇人物，乃是千年之前的人物，之所以壹下便記住，壹是法號奇特，龍雲這個法號罕有人用。
　　再是龍雲大師可以證明佛家的所謂累世修行的存在，前世記憶的存在，轉世重生的存在。
　　龍雲大師顯然是壹位高僧所轉世而來，否則，很難說清楚他為何能壹歲能說話，兩歲能誦經，三歲能熟誦千卷佛經，已經超出了天才的範疇。
　　這必然是前世的記憶帶來，僅憑兩三年是不可能做到的，天才也不成。
　　不過這位龍雲大師不僅佛法精深，修煉也是突飛猛進，壹日千裏，二十四歲便踏入壹品境界。
　　法空說起來比他還要更早壹些。
　　但龍雲大師已然打破了歷代的記錄，成為踏入壹品最快之人，可惜很快就不知所蹤。
　　有的人說他是已經頓悟入化，有的人說他閉了死關，有的人說已經還俗。
　　總之，各種說法都有，後來不了了之。
　　這世界離了誰都壹樣的運轉，龍雲大師很快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壹般人恐怕不會記得這個名字。
　　但身為佛門弟子，對這樣震古爍金的人物還是知道的。
　　法空不僅這具身體，好幾顆記憶之珠裏都有這位龍雲大師的名字。
　　“如何得到的舍利嘛……”李鶯笑笑，搖搖頭：“這便不知道了，也是從魔宗另外五道中討來的。”
　　“看來是妳們魔尊所有，……難道龍雲大師死在妳們魔宗？”
　　“這便不知道了。”李鶯搖頭：“也不能這般斷定，有可能只是魔宗弟子偶爾撿到的，也有可能是魔宗弟子救了他，看著他最終圓寂，虹化而去，留下了這舍利呢。”
　　法空笑了。
　　李鶯道：“大師對我們魔宗弟子頗有誤解，以為我們魔宗弟子都不是好人？”
　　“妳們魔宗弟子也有好人，但往往修為越高的，行事越極端，與好人不搭邊吧？”法空道。
　　李鶯沈下臉來，冷冷看著他。
　　法空微笑相對。
　　兩人目光對撞，仿佛有火星四濺。
　　“大師太過武斷了吧？”李鶯撲哧壹笑，搖搖頭：“如果真如大師所說，我豈不是殺人魔頭了？”
　　“妳練的心法不同。”法空道：“其他人卻不然，稍壹刺激便會爆炸吧？”
　　“現在有了天魔經，不至於如此的。”李鶯道：“大師妳對魔宗六道成見太深。”
　　法空笑了笑。
　　他雙眼忽然變成了金色，再次看向李鶯。
　　既然已經交了寶物，那自然是要助她壹臂之力，施展神通看看未來具體情形。
　　李鶯忙凝神相對，不讓自己避開，雖然心底有無形的力量驅動自己避而遠之。
　　此時的他，便如洪水猛獸壹般可怕，警兆拼命閃動，警告她逃離。
　　片刻後，法空臉色沈肅。
　　他收回眼中的金光與深邃，憐憫的看著李鶯，沈默不語。
　　李鶯忙道：“大師但說無妨的。”
　　“妳可在意妳的名聲？”
　　“什麽名聲？”
　　“如果妳被千夫所指，被當成魔頭，殺人無數，手上沾滿血腥，可能承受？”
　　“……有這般厲害？”
　　“妳是端王爺親自要的人。”法空搖頭道：“正是因為妳最近打出來的名聲。”
　　“所以，端王爺看重我，想將我招至麾下？”
　　“正是如此。”
　　“然後，我會奉端王爺之命，大開殺戒，從而招來了無數罵名？”
　　“正是。”法空道：“妳會成為端王爺最鋒利的寶劍，所向披靡，立功無數，很快就能升至高位。”
　　“……我明白了。”李鶯蹙眉慢慢點頭。
　　法空道：“李少主怎麽選擇，就看妳自己了。”
　　李鶯若有所思：“如果我選擇加入，將來會如何？”
　　“妳會名聲大震，轟傳天下，可止小兒啼。”
　　“下場呢？”
　　“太遠沒看清，但確實是身居高位，成為司丞之後又成為左司丞，正五品。”
　　“看來南監察司是我大展拳腳之地。”
　　“正是。”法空頷首。
　　“……大師，那我便去了。”
　　“李少主好走。”法空合什。
　　李鶯將茶壹飲而盡，合什壹禮，轉身輕盈而去。
　　法空盯著她曼妙的背影，直到消失，還沒收回目光，腦海裏閃現著所見情形。
　　人真的太容易變化。
　　誰能想到，短短幾個月時間，李鶯竟然發生那般脫胎換骨般的變化呢。
　　已經由壹個柔柔弱弱的李少主，變成了煞氣滔天的女魔頭，武林中人聞風喪膽。
　　壹時之間，刺殺她的層出不窮，無壹不是全軍覆滅，她的殺名越來越重。
　　那個時候的她，與現在的她仿佛換了壹個人。
　　現在的她是壹柄在鞘內的寶劍，偶爾拔劍出來也是劍光如壹泓秋水。
　　數個月後的她則是壹柄沒了劍鞘的寶劍，寒氣逼人，令人不敢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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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空坐在晚霞裏，感慨片刻之後，再次將今天所得的功德凝聚於眼中。
　　金睛更強，能不斷提升天眼通與宿命通的威力。
　　他看了壹眼欽天監，金睛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個俊雅的呂樂天。
　　呂樂天正在收拾行囊，準備離開欽天監下山。
　　藍玉和站在壹旁，叮囑道：“妳下山之後，壹切都要聽妳師姐的，絕不準自作主張。”
　　“師父，怎麽算自作主張？”呂樂天收拾著行囊，不滿的道：“吃什麽飯也要請教師姐？”
　　“沒錯。”
　　“……這也太過了吧？我連吃什麽都不能做主了？”
　　“妳下山之後，什麽主也不能做！”藍玉和哼道：“妳下山唯壹能做的就是聽命行事，絕不準違命，否則莫怪我監規處罰！”
　　“是。”呂樂天有氣無力的答應壹聲。
　　法空收回目光，對過來的徐青蘿道：“青蘿，妳的小如意神功練得如何了？”
　　“已經入門啦師父。”徐青蘿笑嘻嘻的道：“這小如意神功當真是有趣。”
　　“且變成我，看看如何。”法空道。
　　徐青蘿吃驚的道：“師父，要變成妳的模樣？”
　　“嗯。”
　　“這個……”
　　“裝，好像妳沒做過似的！”法空沒好氣的道。
　　徐青蘿不好意思的道：“師父妳知道啦？”
　　“照著鏡子訓斥自己，是不是很有趣？”
　　“師父——”徐青蘿紅了臉，不滿地說道：“妳偷聽我說話！”
　　“趕緊的。”法空催促。
　　徐青蘿還是羞澀不堪。
　　自己變成師父的模樣之後，照著鏡子指著鏡子裏的自己來了壹番訓斥。
　　鏡子裏自己的模樣便是師父，平時自己不敢訓師父，只有師父訓自己，照著鏡子訓斥壹番師父，出壹口怨氣，感覺妙極。
　　不過沒想到被師父發現了。
　　法空平靜看著她。
　　“是。”徐青蘿忙答應壹聲。
　　她忽然壹躥鉆進了旁邊的廂房，壹會兒後出來時，已然變成了法空的模樣。
　　不僅僅是相貌，氣質，還有眼神，只是沒有紫金袈裟，只穿了壹件灰色僧袍。
　　“阿彌陀佛！”徐青蘿扮成的法空合什壹禮，聲音卻沒有那麽像了。
　　法空的聲音溫和平靜，有壹種獨特的韻律。
　　徐青蘿能模仿法空的聲音，卻沒辦法捕捉到這獨特的韻律，已經試過很多次，都不成。
　　法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這樣足夠以假亂真了。
　　看著對面自己的模樣，還以為在照鏡子。
　　徐青蘿面露苦澀：“師父，可惜沒辦法模仿妳聲音，要不然就完美了。”
　　法空笑了笑：“還算不錯，仔細看恐怕還是有破綻的，但現在已經不錯，可堪壹用。”
　　“要我扮成師父妳？做什麽？”徐青蘿忙道。
　　法空道：“隨林飛揚壹起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