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二章 再求

　　“開飯嘍……”林飛揚的壹聲吆喝，打斷了法空的思索。
　　他索性拋開了這個問題。
　　各人有各人的命運，自己能做的不是管別人，是管好自己。
　　盡快踏入壹品。
　　盡快獲得足夠的功德以練成金剛不壞神功，實現真正的長生不死。
　　借助藥師佛像長生不死總讓他不踏實。
　　這也是強迫癥與不安全感使然。
　　慧靈和尚壹躍而下，坐到石桌旁。
　　法寧帶著周陽與徐青蘿從塔園過來，兩個小的幫林飛揚去端菜，法寧魁梧如熊的身子慢慢坐到法空身邊。
　　“師兄，青蘿的仇人捉到了嗎？”
　　“已經自殺了。”
　　“那就算是報仇了？”
　　“……算是吧。”法空道。
　　其實這件事並不算完成，因為有壹個最重要的問題沒弄清楚：他們為何要殺徐恩知。
　　是因為私人恩怨，還是別的原因？
　　這個謎團不解開總讓他不安心。
　　還好徐恩知至少三個月內是沒什麽危險的，那就等三個月過後再看看他。
　　畢竟是青蘿的父親，不能不管。
　　“師伯祖，那邊呢？”法空道：“可弄清楚了，澄海道就這麽算了？沒想過報復？”
　　“我們正防著呢。”慧靈和尚盯著壹盤晶瑩剔透的肉糕，不停的咽著唾沫。
　　他對這盤水晶肉糕最沒抵擋力，恨不得壹口全部吞掉，又恨不得壹小口壹小口慢慢吃，吃到地老天荒，怎麽也吃不夠。
　　他覺得林飛揚的廚藝在這道水晶肉糕上發揮得淋漓盡致，甚至超常發揮，其獨特的香味與口感讓人迷醉，讓人不知其他肉味，余味不絕，讓人神魂顛倒。
　　法空道：“澄海道壹共多少個壹品？”
　　“估計有十個吧。”慧靈和尚心不在焉的道：“十個應該差不多。”
　　法寧和尚驚奇的道：“師伯祖，澄海道竟然有十個壹品？”
　　“大驚小怪！”慧靈和尚終於把目光從水晶肉糕上狠狠的收回來，收回心思，哼道：“這很奇怪嗎？”
　　“沒想到他們已經這麽強了！”法寧感慨。
　　慧靈和尚不屑：“魔宗畢竟也是頂尖傳承，六道之中，澄海道是最強的了，有十個壹品算多嗎？我覺得還是少的了，想想看我們金剛寺就有多少個壹品？”
　　“有多少個？”法寧好奇的問：“師伯祖，有十個嗎？”
　　“不止。”慧靈和尚得意的道：“要不然，我們金剛寺憑什麽這麽硬氣？”
　　法寧面露笑容。
　　周陽道：“師父，努力呀，爭取盡快上壹品！”
　　“嘿，小周陽妳口氣不小。”林飛揚笑道：“壹品可沒這麽容易！”
　　“對師父來說不難！”周陽驕傲的挺起胸膛。
　　法寧忙搖動蒲扇般的大手，讓他別說大話，別替自己吹牛皮。
　　徐青蘿道：“老祖宗，那澄海道不報仇，是因為不敢呢，還是另有打算，要雷霆壹擊呢？”
　　“不敢唄。”慧靈和尚得意道：“他們要掂量壹下自己的斤兩，真以為有十個壹品就能亂來啦，哼哼，這壹次就讓他們知道壹品也是會死的！”
　　想到這裏他就眉開眼笑，殺慕容師讓他塊壘頓去，心念通達之後，修為也漲了壹截。
　　法空若有所思，雙眼忽然變得深邃。
　　慧靈和尚頓時收斂笑容，肅然看著他。
　　眾人也不再說笑，盯著法空看。
　　法空眼睛恢復原狀，露出笑容：“暫時看，他們確實沒什麽異動，但也不能大意……”
　　“哈哈……”慧靈和尚不等法空把話說完，樂不可支的壹躍而起，鉆向了高墻之外的樹林裏。
　　他壹直在等法空這句話。
　　林飛揚撇撇嘴：“是跟至淵老和尚報喜去了，想必至淵老和尚也是擔心的。”
　　法空點點頭。
　　師伯祖親自殺了壹品，所以知道壹品並不是不可殺，而他們也是壹品，所以表面強硬，其實也是惴惴的。
　　萬壹澄海道不顧壹切的派出所有壹品，甚至勾結魔宗其他五道的壹品，他們擋不住，也要死的。
　　現在有法空的天眼通壹照，頓時放下心。
　　……
　　漫步於玄武大道，陽光當頭照。
　　楚煜有些無奈的看著範凝玉。
　　範凝玉正停在壹個玉石鋪子前，跟玉石鋪的掌櫃討價還價，非要買壹對玉鐲子。
　　偏偏還嫌人家的價格貴。
　　在楚煜看來，這壹對玉鐲水潤潤碧盈盈，開價壹百五十兩並不算貴了。
　　可範凝玉非要壓到壹百兩，掌櫃的不答應，神情堅決，她就硬跟對方討價還價。
　　說這塊玉雖然看著品相不錯，可是後天加工的技巧高明，藏拙顯巧，並不是先天品質。
　　這樣的玉鐲哄壹哄外行人還行，大家都是內行人，沒必要再這麽高的價格。
　　賣壹百兩已經是高價了，再高了價，那就是黑心了。
　　掌櫃的不承認。
　　範凝玉便壹點壹點指出來，哪裏有瑕疵，哪裏有缺陷，雕工哪裏差了壹點兒。
　　楚煜無可奈何，只能在壹旁幹看著，實在插不上嘴，只覺得眼前的範凝玉與自己印象中的範凝玉根本不是壹個人。
　　範凝玉終於將這對玉鐲拿到手，壹百兩銀子，掌櫃的好像送瘟神壹樣送她出鋪子。
　　範凝玉喜笑顏開，壹邊打量著這玉鐲，壹邊美滋滋的笑：“奶奶喜歡玉鐲，送她壹定喜歡，病好啦，再戴上新玉鐲，喜氣洋洋，再好不過！”
　　楚煜只能點頭。
　　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
　　稱贊她孝順？
　　可剛才討價還價的模樣，實在讓他沒辦法贊出口來。
　　範凝玉忽然扭頭道：“妳覺得我不該跟他討價還價，太跌身份了，是不是？”
　　“……差不多吧。”楚煜坦然回答。
　　範凝玉哼壹聲：“明明只值壹百兩，非要用壹百五十兩銀子買了，妳知道五十兩銀子能買多少東西嗎？妳知道五十兩銀子足夠壹家三口吃穿上壹年嗎？”
　　“……”楚煜竟然無言以對。
　　範凝玉白他壹眼道：“妳根本不了解這些，也不屑於了解，不關心民生，不理會世間疾苦，只有自己那點兒小心思！”
　　“唉——！”楚煜搖頭苦笑：“慚愧。”
　　範凝玉道：“那位寧姑娘的交情跟法空大師不尋常吶，可是有什麽……？”
　　“範姑娘，妳想到哪裏去了！”楚煜正色道：“金剛寺與明月庵關系莫逆，最是親近，法空是金剛寺弟子，寧姑娘是明月庵弟子，兩人親近壹些也是理所應當。”
　　“看來是我誤會了。”範凝玉點點頭：“總覺得寧姑娘對法空大師有點兒過於親近了。”
　　“他們共同經歷過生死，當然親近。”楚煜道：“可寧姑娘的慧心通明已經圓滿，是斷不會有男女之情的。”
　　範凝玉抿嘴笑了，打量他幾眼。
　　楚煜莫名的心虛，扭頭道：“不如我們就此告別吧，時候不早，該回去吃飯了。”
　　他覺得自己招架不住，還是趕緊撤的好。
　　範凝玉白他壹眼道：“我好像是母老虎壹般，個個見了我都要躲，法空是這樣，妳也是。”
　　“範姑娘誤會了。”楚煜搖頭：“那就告辭。”
　　他說罷不等範凝玉說話，忙不叠的加速。
　　範凝玉卻偏偏跟上他，衣袂飄飄，氣質飄逸：“現在是不是覺得我沒那麽好了，也沒那麽難受了？”
　　楚煜壹怔。
　　範凝玉鳳眸似水，輕笑壹聲：“所以說，男女之情，薄如紙，不堪壹擊，追求這個做甚？”
　　楚煜腳步不停，皺眉看她。
　　範凝玉露出淡淡笑容，仿佛又換了壹個人，忽然變成了灑然出塵的氣質：“所以我對這個不屑壹顧，要追求壹種更真實更堅固的東西，……可惜呀，法空根本不想說，我懷疑他也不明白。”
　　“憑法空的智慧，是明白的，但他不喜歡多嘴，不喜歡改變別人。”楚煜搖頭道：“他常說人各有各的命運，各有各的緣法。”
　　範凝玉露出不屑神色：“哼，惜身吝嗇，還高僧呢。”
　　楚煜搖搖頭。
　　範凝玉道：“放心吧，不會讓妳再幫忙引見了，這樣的高僧，不見也罷。”
　　楚煜張了張嘴，還是搖搖頭。
　　法空是絕不會輕易指點別人的，在自己跟前還好，在別人跟前，高僧的架子還是端足了的。
　　而範姑娘呢，心高氣傲，看法空如此，也不想求他指點了，覺得法空沒什麽了不起。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親自見識到法空的厲害。
　　心高氣傲到如此地步，按照法空的說法，就是挨的毒打少了。
　　自己能說什麽好呢？
　　說法空如何如何厲害，可能範姑娘還以為自己偏袒朋友，說法空如何如何不好，那實在說不出口。
　　“走吧，回信王府，我奶奶還在那邊呢。”
　　兩人回到信王府，來到後花園的時候，周靜靈果然還在，範燁與楚祥正在喝酒。
　　範燁已經讓人搬來了十壇酒，與楚祥已經喝了兩壇，喝得面紅耳赤，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周靜靈與許妙如則在另壹座小亭裏下棋，小桃與小杏在壹旁伺候。
　　看到兩人回來，範燁與楚祥，許妙如與周靜靈都看過來，數道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
　　而此時，法空已經再次見到了李鶯。
　　兩人在放生池邊，默默對視。
　　“法空大師，還要妳幫個忙。”李鶯凝神著他，緩緩道。
　　她壹襲黑衣，襯得肌膚如雪，精致的瓜子瑩白如玉雕，搖頭嘆壹口氣：“關於紫陽閣的事。”
　　法空微笑看著她。
　　“大師還缺什麽，說罷。”李鶯認命的道。
　　“真沒什麽缺的。”法空道：“李少主，那份虛空胎息經沒什麽問題吧？”
　　“大師何出此言！”李鶯肅然道：“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法空搖頭：“不是認為李少主會搗鬼，就怕這本秘笈原本就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