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楊盤來訪

　　“造反？”
　　張恒眉頭微皺。
　　早壹點。
　　普渡慈航和佛門霍亂天下時，造反還有幾分希望。
　　現在，世家與寒門還在蜜月期，佛門收縮實力，昆侖坐鎮開封，妖魔的勢頭也被打了下去。
　　雖然百姓依然生活的水深火熱，可不要忘了，這是武道強者破甲三千，三教修士焚山煮海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下。
　　普通人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恒真道別說信徒百萬，信徒千萬又如何，妳有對抗皇族，世家，還有三教的實力嗎。
　　張恒不是看不起恒真道。
　　而是恒真道的創建時間確實太短了，自徐鴻儒手中創立，至今不過三十年。
　　唯壹稱得上高手的，就是徐鴻儒自己。
　　他號稱變幻之術第壹，可壹身實力，在天下間最多排個八九名，甚至八九名都不壹定有。
　　張恒，法海，趙宗正，昆侖二聖，孔孟家主，燕赤霞。
　　哪壹個不比他強。
　　再加上壹些隱世不出的老怪物，能進前十就要燒高香了。
　　就這點實力。
　　造反。
　　有沒有搞頭？
　　“我要是沒有記錯，十二皇子前年才被封為閔王，允許其開府建牙吧。”
　　張恒之前住在開封，與蛙神為友，對朝堂的事也知道壹點。
　　比如十二皇子。
　　他在壹眾皇子中不是很起眼，在天禧帝那裏也不得寵，算是壹眾皇子中封王比較晚的。
　　而且封號也不好，是壹個閔字。
　　閔，有昏昧，糊塗的意思。
　　閔王，就是昏王，糊塗王。
　　由此可見，在天禧帝的心目中，這個兒子沒什麽本事。
　　“十二皇子是剛被封王不久。”
　　“不過他最近可風頭不小，前段時間主持了開封水利的擴修工作，工部的人稱其為：善治水。”
　　巍巍社稷，滿堂朝公。
　　能得壹句善治水稱號的，恐怕也是寥寥無幾。
　　壹位皇子，能被工部的人認為治水有術，閔王，不糊塗啊。
　　“還有壹個。”
　　燕赤霞說出了壹個讓張恒意外的名字：“妳還記得楊盤吧。”
　　“楊盤！”
　　自古樹秘境壹別，張恒有半年多沒聽說過他了。
　　此時聽到，忍不住好奇的問了壹句：“楊盤怎麽了？”
　　“楊盤投靠了十二皇子，而且深受信任，被拜為上賓，特許劍履入內，見駕不拜。”
　　燕赤霞頓了頓：“恒真道圖謀不軌的消息，就是他調查出來的。”
　　張恒陷入沈思。
　　楊盤居然跟十二皇子攪到壹起了，還被拜為上賓。
　　什麽情況。
　　天下誰不知道，天禧帝年歲已高，皇子間的爭鬥已經趨近白熱化。
　　這時候跟十二皇子攪到壹起，日後若是十二皇子爭龍失敗，被幽禁或者賜死，身為上賓的楊盤，說不得還會受到牽連。
　　楊盤可是聰明人。
　　傻子都知道爭龍的風險，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卻選擇站隊十二皇子，是沒有選擇了，還是有意而為，看好十二皇子？
　　“多謝燕大俠提醒。”
　　“恒真道與楊盤都和我關系匪淺，調查恒真道之前，能否讓我先走壹趟？”
　　張恒向燕赤霞表示了感謝。
　　燕赤霞負責調查恒真道，並在調查前先來拜訪他，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自無不可。”
　　燕赤霞壹口應下：“眼下是多事之秋，我也希望是搞錯了。”
　　張恒拱拱手，化為流光往恒真道而去。
　　半年沒來。
　　恒真道看著更繁華了，以前這裏只有徐鴻儒領著數百弟子居住，現在卻發展的猶如壹座小城。
　　“張真人。”
　　見到張恒到來。
　　認識他的巡邏弟子紛紛上前見禮，並與左右說道：“這位是張真人，掌教的至交好友。”
　　“不必多禮。”
　　張恒擺擺手，並向眾人問道：“妳們掌教呢？”
　　“真人，我們掌教閉死關了，出關日期未定。”
　　壹人回答之後，又有另壹人開口：“現在教中事物，都由聖女負責，真人要是有事的話，直接找我們聖女就行了。”
　　談到白蓮聖女，眾弟子們壹臉敬佩。
　　這種敬佩是裝不出來的，顯然白飛荷在教眾心中的地位很高。
　　“這小妮子倒是有些手段。”
　　張恒要是沒記錯，白飛荷的修為並不高，只有修行第二境，築基境的修為。
　　而在恒真道的壹眾弟子，返虛境也是有的。
　　白飛荷以築基境的修為，能讓返虛境的師兄都尊其號令，沒有兩把刷子可辦不到。
　　畢竟，哪怕她是徐鴻儒欽點的聖女，其他弟子不服，也可以陽奉陰違。
　　“張真人！”
　　沒多久的功夫，張恒便見到了白飛荷。
　　白飛荷腰懸玉牌，臉帶面紗，半年不見，身上已經是貴氣難言。
　　“妳們退下吧。”
　　白飛荷領著張恒，直接去了自己的聖女宮。
　　進了宮內，更是揮退左右，親自來給張恒倒茶。
　　“真人，您怎麽有空來恒真道了？”
　　白飛荷壹臉喜色：“是來找師父的，還是來看我的，您交給我的神降術，我壹直有修煉呢。”
　　張恒直入主題：“我聽聞，恒真道現在傳道千裏，信徒百萬，各地弟子插香為號，五日小聚，十日大聚，可有此事？”
　　“這……”
　　白飛荷楞了壹下：“真人是從哪聽來的？”
　　張恒不回答，只是再問：“有沒有這種事？”
　　白飛荷點頭：“下方信眾，多是些無恒產的窮苦百姓，每次聚會，宣傳下信仰的重要性，還有仙家仙境與佛教聖境的趣事，算是我們傳道的壹點小手段吧。”
　　張恒深深的看了眼白飛荷，再道：“恒真道聚香，少則數百人，多則數千，以頭頂壹炷香，天下教眾是壹家為口號，宣揚：亂世紛爭，眾生皆苦，神人天降，無生老母。”
　　語氣微頓：“可對？”
　　白飛荷點頭：“是有這個口號。”
　　張恒嘆了口氣：“有鳥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飛不鳴，壹朝風起，壹飛沖天，壹鳴驚人，恒真道，欲要何為？”
　　白飛荷有些楞神的看著他。
　　張恒也目光回望：“我與妳師父徐鴻儒是好友，與妳亦有傳道之恩，算起來，咱們的關系也算親近吧。”
　　不等白飛荷回答。
　　張恒再道：“恒真道，是要造反嗎？”
　　“造反？”
　　白飛荷連連否認：“我們沒想過要造反啊。”
　　“沒想過，還是時機沒成熟？”
　　“妳知不知道，妳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被有心人察覺了。”
　　“十二皇子上書朝廷，恒真道密謀造反。”
　　“現在，燕赤霞就在郭北縣，知我與妳恒真道有舊，特意先來跟我說壹聲。”
　　“要是沒有這層關系，來的就不是我，而是他了。”
　　“若是讓他覺得，恒真道真要造反，不消三日，鎮西軍便會前來鎮壓。”
　　張恒沈著聲音：“這裏面的利害，妳知不知道？”
　　白飛荷壹臉冤枉：“我讓眾人傳教，只想擴大下恒真道的影響力，吸納更多信眾好讓師父出關後高興，哪敢私藏甲兵，聚眾造反。”
　　張恒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只言：“妳們最近太高調了，燕赤霞是壹位正義之人，來恒真道調查是真的調查，只要妳們沒有私藏甲兵，聚眾密謀，他不會在裏面添油加醋，若是換了別人掛帥，可就說不準了。”
　　白飛荷有些委屈：“那金山寺法海，在白馬寺召開佛門法會，僧人雲集，信眾無數，足有十萬眾，怎麽沒見有人說他們要聚眾造反？”
　　張恒看了白飛荷壹眼：“因為恒真道不是白馬寺和金山寺，代表不了佛門，而妳，更不是佛門第壹強者法海。”
　　法海別說只是宣講佛法。
　　哪怕他真要聚眾造反，在沒有攻破州府之前，這個蓋子也沒人敢揭開。
　　這就好比，光頭與小日子從北打到南，可雙方卻從未正式宣戰過壹樣。
　　為什麽會這樣。
　　實力問題，留壹線，好相見。
　　白飛荷不同。
　　她有什麽能讓朝廷忌憚的。
　　別說她了，恒真道之內，哪怕將徐鴻儒都算上，對皇族、世家，還有佛道儒來說也不過壹盤小菜。
　　說打妳，就打妳。
　　因為妳拳頭不夠大，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真人……”
　　白飛荷可憐巴巴的看著張恒。
　　張恒漠然道：“我不管妳是真心，還是假意，現在都把心思收起來，在沒有實力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傳道千裏，信徒百萬，是現在的恒真道該有的景象嗎？”
　　“妳知不知道，九州之地，哪個地方是誰的地盤早有劃分。”
　　“妳不管不問就去傳道，就像壹頭老虎闖入另壹頭老虎的領地。”
　　“現在沒理妳，是因為恒真道掛靠在昆侖門下，各方相互猜忌，只當昆侖派要有動作。”
　　“當他們發現，妳在狐假虎威，只是壹只紙老虎後，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撕碎妳。”
　　張恒說到這裏，起身向外走去：“收回所有觸手，三年之內，不要有任何動作，十年之內，不要走出西荒。”
　　腳步微頓。
　　張恒回頭再道：“至於十年後是個什麽樣子，該怎麽走，就要看妳自己了。”
　　天下大勢。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雖然他跟燕赤霞的關系很好，跟蛙神的關系也不錯。
　　但是大松王朝，真的已經爛到根子裏了，此為不破不立之時。
　　十年後。
　　要是天下還是如此，恒真道有想法，未必沒有放手壹搏的機會。
　　但是現在，還是老老實實的發展吧。
　　“回來了？”
　　郭北縣內。
　　見到張恒回來，燕赤霞詢問道：“怎麽樣？”
　　“未來不敢說，但是眼下，恒真道絕沒有造反的意思。”
　　張恒想到了上書恒真道造反壹事的十二皇子，還有在其背後策劃的楊盤，向燕赤霞問道：“燕大俠，妳是皇族中人，妳覺得，大松王朝還會中興嗎？”
　　“中興啊！”
　　燕赤霞想了想。
　　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年輕時，也想壹展抱負，可惜……”
　　燕赤霞擡了擡寶劍，又摸了摸胡子：“大廈將傾，壹木難扶，我雖然是皇室中人，可對這個朝廷，這個皇室，我是真的失望了，或許換壹家更好吧。”
　　說完。
　　燕赤霞拿起酒葫蘆喝了壹口，向張恒告別道：“我準備去西荒看看，看完後，我可能又要出海去尋找仙丹了。”
　　天禧帝很老了。
　　人壹老就怕死，對眼下的天禧帝來說，沒什麽比長生不老藥更值得追求。
　　中原事，天下事。
　　燕赤霞已經不想再管。
　　他常年混跡江湖，與鬼怪為伍，人世間是什麽樣，沒人比他更清楚。
　　此去，或許就不再回來。
　　“燕大俠，保重啊。”
　　張恒從燕赤霞的語氣中，聽出了泛舟海外，壹去不回的灑脫。
　　思量壹二。
　　這或許是好事，是解脫。
　　沒有凡塵牽掛，於海外潛心修道，未來的燕赤霞，誰說他壹定不能飛升。
　　“走了。”
　　燕赤霞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恒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動作。
　　因為他不知道這壹別，此生，能否再有相見之日。
　　“人生是奔跑的火車，妳我是乘客……”
　　張恒嘆息道：“時間過得好快啊。”
　　張恒與燕赤霞。
　　在人生的火車上相遇，現在，燕赤霞到站了。
　　壹人下車，壹人還在車上。
　　此別，何日才能相逢。
　　張恒不知道。
　　“或許還有相見之日。”
　　張恒擡頭看著天空。
　　燕赤霞要是能成仙，未來，二人或許能在地仙界相聚。
　　當然。
　　這種相遇能有幾分幾率，那就是另壹個問題了。
　　時光流逝……
　　轉眼又是三個月。
　　恒真道開始全面收縮，西荒外，再也聽不到他們的消息。
　　就在張恒覺得，自己又可以安心潛修時。
　　投靠了十二皇子，在其帳下為謀的楊盤，來郭北縣找到了張恒。
　　“恒真道得高人指點，銷聲匿跡，再不可聞，是真人的手筆吧？”
　　楊盤率領三百騎兵而來，意氣風發。
　　“聽說妳跟了十二皇子？”
　　張恒不答反問。
　　“有我為將，為謀，十二皇子必將終結亂世，再造乾坤。”
　　楊盤看上去信心十足。
　　“是嗎？”
　　張恒不置可否：“壹定是他？”
　　楊盤點頭：“壹定是他。”
　　張恒再問：“妳呢？”
　　“我不行。”
　　楊盤知道張恒想問什麽，非常幹脆的搖頭道：“我可為將，可為謀，但是不能為王。”
　　張恒想了想。
　　每個人都會誇大自己的能力，覺得自己可以做到更多，甚至是壹切。
　　楊盤身上有大秘密。
　　沒想到他做人卻如此清醒，這很難得。
　　當然。
　　相比楊盤是做王，還是做將。
　　張恒更關心他為什麽來找自己。
　　楊盤，可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