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世界盡頭

　　眼前壹片迷茫。
　　真正的迷茫！
　　項北飛闖入這片區域，給他的第壹印象就是迷茫。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忘記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看不到方向，看到顏色，看不到光芒，有那麽壹瞬間，他甚至連自己是否存在都不確定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所認知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沒有上下，沒有左右，他甚至舉起手的時候，都不確定自己的手，還算不算是手。
　　他才意識到，空城的話是對的。
　　這裏沒有邏輯，沒有規律，自己在那個世界所理解的壹切在這裏都是行不通的，路不是路，人不是人。
　　“妳在那裏，便不在那裏，當妳不在那裏的時候，妳壹定在那裏。”
　　項北飛忽然有點明白空城上次說的這句神神叨叨的話了。
　　世界都是建立在規則之上的，規則決定了重量、長度、聲音、味覺……這些東西的存在，所有人都按照這個定義活著。
　　可是在世界盡頭，這些定義都不存在了。
　　他即便來到了世界盡頭，可是腦海裏給他的反饋，就好像他根本不在這裏，讓他分不清哪個是對的。
　　這樣的狀態下，項北飛甚至都沒有辦法前進，因為他都不知道“前進”這個動作在這裏，意味著什麽。
　　好在項北飛是有備而來。
　　他努力沈下心來，身上的陰陽源氣流轉而出，在自己腳下幻化出了壹條條天道法則來。
　　沒有顏色，他就要去重新定義顏色！
　　沒有方向，他就要重新去定義方向！
　　壹切的壹切，都要他重新去定義，這種感覺就非常奇異，就像他在開辟新世界，創造這個世界的規則。
　　等他將天道法則遍布全身，讓自己的感知穩定下來之後，他眼前的迷茫世界才發生了些許變化。
　　那是壹片混沌，放眼望去，好像是壹片純粹的黑，又好像是壹片純粹的白，不斷地變化交錯著。
　　各種各樣的黑白霧氣凝聚，就像是朦朧的星雲疊繞，非常奇異。
　　“餵，妳們沒事吧？”
　　項北飛低頭看了眼二哈和小尤蒙，這兩個小家夥都變得有些迷糊了，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伸手拍了下兩個小腦袋，兩個小家夥才清醒了過來。
　　“好可怕，剛才那是怎麽了？”小尤蒙撓了撓腦袋，又眨了眨眼就。
　　“我剛才感覺自己在飄，飄到無邊無際的大海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二哈嘀咕道。
　　“沒有規則，沒有邏輯，有這種感覺很正常。”項北飛道。
　　“那現在呢？”小尤蒙問。
　　“我在四周重塑了規則，就能暫時擺脫那種狀態。”
　　但這種情況並非是永久的，想要擴散出去不是很簡單的壹件事，因為四周的力量隨時會侵蝕掉自己創造的規則，他只能保證自己所在的位置是有規則和邏輯的。
　　“對了，小黑呢？”小尤蒙東張西望道。
　　項北飛微微壹楞，在自己左右肩膀看了眼，又全身的口袋裏找了下，才發現小黑竟然不見了！
　　項北飛找遍了全身上下也沒有看見小黑，他又取出聚靈書，發現小黑也沒有在聚靈書裏，甚至沒有在任何壹件祖器裏！
　　“我記得剛才過來的時候，小黑是在的。”小尤蒙不確定地說道。
　　小黑平常沒事的時候，很少單獨行動，都是會跟著項北飛走，尤其是來世界盡頭這個地方，更是需要小心謹慎才是，這個家夥平常賣萌撒潑打滾搞怪耍詐樣樣精通，是個很聰明的家夥，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項北飛轉身朝剛才來的方向望去，但尋木延展過來的世界裂縫已經消失了。
　　“要不要回去找他？我們還有黑玉葉子。”二哈問道。
　　“不對，小黑肯定是過來了。”
　　項北飛很確信。
　　他往前走了幾步，要撥開眼前那片朦朧的霧氣，但是沒有成功，因為他根本就觸摸不到這片霧氣，甚至都沒有感知到這股霧氣在哪裏。
　　不過就在這時，小尤蒙眼尖地發現前面壹道影子，喊道：“我看到小黑哥哥了，在那裏！”
　　果然在前面壹片黑色的霧氣裏，小黑就飄在那裏，正疑惑地看著前方。
　　但是小黑此時的樣子變得很奇怪，原先的小黑在不維持人形的時候，就是壹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
　　可是眼前的小黑卻是變了個樣子，變成了黑白相間，全身的毛發都在不斷地從黑色變到白色，再壹根根地從白色變到黑色。
　　“他怎麽了？又被電了嗎？”二哈疑惑道。
　　以前小黑在被電的時候，毛發就會變得這個樣子，但這裏是世界盡頭，也沒有看見雷電，不應該會這樣才對。
　　項北飛立即朝小黑的方向跑去，喊道：“小黑！”
　　可是他很快發現，無論他怎麽往前，竟然都沒有辦法靠近小黑，他和小黑的距離總是隔了十米，這十米明明很短，可是他就是過不去。
　　項北飛在腦海裏甚至也無法溝通小黑了。
　　小黑也在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找項北飛的身影，轉身壹看，很快驚喜地朝項北飛這邊招手，嘴裏也在大喊著什麽。
　　但是項北飛聽不見！
　　小黑晃了下腦袋，然後也朝項北飛這邊跑來，可奇怪的是，兩人分明是朝對方的方向跑去，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
　　“不對勁啊，小黑怎麽跑著跑著就遠離我們了？”二哈驚異道。
　　項北飛看見情況不對，就停了下來，小黑那邊也覺得異常，跟著停了下來。
　　“這裏是混沌地帶，沒有邏輯的地方。”
　　項北飛意識到了這壹點。
　　在混沌之地，往對方的方向跑，並不壹定是朝著對方來，有可能是朝著對方遠離，或是朝左朝右。
　　正說話間，小黑那邊嘗試往後退壹步，結果再出現的時候，就來到了項北飛下方去了。
　　不過好在小黑很聰明，當下就在原地沒有再動了。
　　項北飛立即模擬出了方向的法則，在自己腳下包裹著，然後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往小黑那邊走去，在這片區域確定了天道規則之後，行動起來就方便多了，至少小黑的位置沒有再偏離了。
　　很快他總算來到了小黑身邊，手中握著天道法則，壹把將小黑給拽了回來，籠罩進自己的力量中。
　　“剛才怎麽回事？我記得妳壹直跟在我身邊的。”項北飛道。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聽到了什麽聲音，頭剛壹歪，然後回過神來的時候，妳們就不見了。”小黑道。
　　“妳聽到什麽聲音？”項北飛問道。
　　小黑歪著腦袋，托著下巴，說道：“不好說，總感覺有壹股非常熟悉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好像——嗯，就好像……怎麽說呢？”
　　他沈思了許久，才道：“就好像，我就是來自這裏的樣子。”
　　項北飛微微壹楞：“妳來自這裏？”
　　小黑嚴肅地點頭：“只是個感覺，而且還是壹種非常強烈的感覺！”
　　這倒是讓項北飛愈發地詫異了。
　　小黑是怎麽來的，他到現在也不清楚，就連小黑自己都不清楚。
　　但不可能否認的是，小黑帶著聚靈書出現，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幫助，無論是系統還是各種祖器碎片，包括陰陽源氣這種十分逆天的東西，都在聚靈書裏。
　　他原先以為小黑是爺爺留給自己的，但到現在他意識到，極有可能不是，因為聚靈書很多東西都非常珍貴，尤其是板磚和陰陽源氣以及天道圖等等。
　　若是爺爺有這些東西，正常來說，人族不會活得如此艱難。
　　項北飛都能夠掌控整個涯角空域了，但還是沒有發現哪裏和小黑的來歷有關聯。
　　如此看來，小黑確實有可能來自世界盡頭！
　　“妳試著去查找那股氣息的源頭，我們先去找妳的身世。”
　　項北飛做出了打算。
　　他此行目的是為了尋找第二條天道和第壹條天道，然後驅散掉爺爺神魂上殘留的太初氣息，但他現在沒有頭緒，既然小黑有線索，就先沿著小黑的線索走，至少要保證自己能夠先了解這個地方。
　　“好。”
　　小黑趴在項北飛肩膀上，然後鼻子抽動了下，指著壹個方向道：“這邊。”
　　項北飛立即順著小黑指引的方向而去，行進的速度放慢了許多，因為他需要靠著天道法則來規定路線。這裏甚至連時間的概念都沒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總算穿過了前面的壹片黑白霧氣。
　　緊接著，他們就看見了壹片黃色沙塵，或者說，他自認為是看見了壹片黃色沙塵，因為這些感知都是靠著他在四周定下的天道規則來確定的。
　　在那片沙塵中，隱約間竟然有許多石頭碎片殘留！
　　這是真正的石頭，有些地方甚至雕刻著花紋，像是某根柱子上摔落下來的，上面還有各種奇怪的文字，這種文字是項北飛看不太明白的。
　　“那東西是什麽？”小黑問道。
　　“能夠在混沌力量裏漂浮的東西，肯定很堅硬！說不定是什麽寶貝！快去看看！”二哈火急火燎地說道。
　　項北飛小心翼翼地沿著腳下的天道力量往最近的那塊石頭飛去，那塊石頭只有壹米的距離，但就是這壹米的距離，項北飛都花費了壹個時辰才到的。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塊石頭從外面拽進了自己的法則裏，輕輕地敲了下石頭。
　　“就是比普通石頭強壹點而已。”這塊石頭項北飛只要願意，他都可以將其給粉碎了。
　　“混沌力量那麽強大，怎麽沒有把這些東西給摧毀？”小尤蒙問道。
　　“混沌的力量是沒有規則的，它不壹定是毀滅性的，有時候可能只是溫和的力量而已。”項北飛說道。
　　就像是爺爺神魂上的那股太初力量，腐蝕的速度都是不確定的。
　　“這些石頭柱子就好像是什麽東西的建築。”小黑說道。
　　“混沌這邊不會也有什麽種族存在吧？這些石頭就是他們搭建的？”二哈問道。
　　“空城前輩不是說了，盡頭枯靈。”小尤蒙回答道。
　　但是空城也提過，盡頭枯靈可不算是種族，它們是壹種很詭異的存在，和涯角空域的種族是不太壹樣的。
　　“大飛飛，妳怎麽看？”
　　小黑轉過頭，卻發現項北飛在盯著這塊石頭沈思。
　　“怎麽了？大飛飛發現了什麽嗎？”小尤蒙問道。
　　項北飛敲了敲這塊損壞的石頭柱子，說道：“妳們有沒有發現壹件事，這個石頭的料子，好像很熟悉。”
　　“很熟悉嗎？沒有啊！”二哈道。
　　小黑摸著那石頭柱，忽然道：“是愁叔叔的那座城！”
　　“是。”
　　項北飛點頭。
　　這塊破損的石頭，和建造無妄之城的建築材料是壹樣的。
　　小黑吃驚道：“難道愁叔叔也是來自世界盡頭這邊？”
　　“他看上去不像是沒來過這裏。”項北飛道。
　　空城懂得知識很多，雖然他總是壹副多愁善感的模樣，也從來不出手幫助項北飛擊退對手，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給了項北飛很多指點。
　　“沒錯，妳們還記得嗎？上次巫折酒辣麽厲害的攻擊都轟在了無妄之城上，無妄之城都沒有動壹下。這座老城池也太皮實耐揍了！比二哈皮還厚！”小尤蒙比劃了下，驚嘆道。
　　“愁叔叔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他怎麽不陪我們來這裏呢？”小黑嘀咕道。
　　要是空城能夠來的話，那麽這壹路來就有了保障，不至於讓他們四個壹路摸瞎走。
　　“他不來應該是有某些原因的，不能強求。”
　　項北飛並沒有想太多，只是把這塊石頭給收起來，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沿途看見了越來越多的石頭碎塊，當然也不只是石頭碎塊，還有壹些樹木，甚至他們還看見了壹棵樹，這棵樹壹半枯萎了，壹半卻長得綠油油的，兩邊似乎都沒有受到影響，也是非常奇異。
　　他們正在觀察這棵半死半活的樹，還在討論這棵樹到底怎麽形成的，這個時候，忽然有壹道影子直接將這棵樹給擠開了，壹座高大的城池突兀地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這是——”
　　大家都是楞了下，面面相覷。
　　老舊的城池，顯得極為破敗蕭瑟，看上去就像是衰敗了壹般，上面還爬滿了灰藤，城門虛掩著，其中壹扇門搖搖欲墜。
　　“啊？這不是無妄之城嗎？”小黑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