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亡者之王

　　——這根本不是什麽反噬而亡！
　　林姓武修也根本沒死。
　　就在同壹時刻，這位空輪境的武修正活生生的站在世界入口。
　　他正在與山女耐心講解永恒真神的偉大。
　　但這壹點，謝孤鴻和白發老者卻不知道。
　　謝孤鴻和白發老者從未見識過靈魂尖嘯者，也不知道什麽是永恒深淵，更沒有見識過修士死後無限復生的事，所以就算他們修為高深，也無法從死人身上發現那些難以想象的事。
　　因此，他們才會誤認為林姓武修死了。
　　——死在了古鏡的反噬中。
　　那麽……
　　古鏡之中究竟有什麽秘密，讓林姓武修不惜以死亡制造騙局，要讓謝孤鴻和白發老者看到？
　　顧青山看了白發老者壹眼。
　　沒有異樣。
　　他似乎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的話……
　　顧青山嘆息壹聲：“林道友為了人族的未來，竟然犧牲了自己的性命，真是我輩楷模。”
　　謝孤鴻和白發老者點頭認同。
　　顧青山問道：“他究竟探尋到了什麽秘密？”
　　謝孤鴻將銅鏡遞給顧青山，悵然道：“林道友以生命抹去了古鏡上的封印，趙掌門，妳可以親眼去看看裏面的秘密。”
　　顧青山接過銅鏡。
　　戰神操作界面上，立刻出現了壹行行螢火小字。
　　“物品：光影記錄之鏡。”
　　“說明：極古時代，人族利用這種器物記錄壹些秘密。”
　　兩行螢火小字消失。
　　鏡子中，開始出現影影憧憧的畫面。
　　荒古壹族的誕生，只不過是極古人族的順手而為。
　　後來極古人族發現有些簡單的事情完全可以由荒古怪物去做，這才漸漸賦予它們更多的力量和能力。
　　然後是神靈的誕生秘密——
　　壹次失敗的實驗。
　　超過了保質期的各類單兵作戰魂器。
　　荒古壹族和神靈壹族的秘密，就這樣展現在顧青山面前。
　　這些秘密完全真實，與顧青山知曉的情報分毫不差。
　　——甚至在光影的呈現下，兩族對人類的收割畫面更為細致生動。
　　奇怪……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趙掌門，妳覺得這個銅鏡之中記載的是真的嗎？”謝孤鴻問道。
　　顧青山苦笑道：“真得不能再真了。”
　　謝孤鴻點頭道：“我看了許多遍，結合歷史上發生的壹些重要的事情，發現這個答案是真實的。”
　　白發老者嘆了口氣，感傷的道：“我們人族的命運實在是太過屈辱了。”
　　謝孤鴻與顧青山陷入沈默。
　　白發老者取出壹方龜甲，開始細細觀察龜甲上的紋路。
　　他口中輕聲念了起來。
　　謝孤鴻道：“孟老，妳在算什麽？”
　　白發老者住了口訣，答道：“這裏是極古人族的埋寶之地，壹定有什麽東西，可以幫助我們改變現狀，改變人族的命運。”
　　他臉上顯現出悲傷與決然之色：“我要找到那件東西！”
　　謝孤鴻皺眉道：“不行！之前為了預測混亂之潮，妳已經消耗了壹部分命力，萬萬不可再算人族的命運！”
　　老者身為遊尋境的大修士，消耗壹部分的命力，對混亂之潮進行預測倒也不算什麽。
　　但他現在竟想算出改變整個人類命運的寶物所藏之地。
　　這種程度的測算，已經超過了壹般的卦術範圍，乃是關系到了整個世界的變化，絕對不是白發老者所能承受得了的！
　　顧青山也連忙阻攔道：“妳瘋了，那樣的話，就算妳找到了強大的寶物，妳也會死在這裏！”
　　白發老者說道：“趙掌門，妳不是也打算以自己的性命為宗門報仇麽？”
　　謝孤鴻急道：“但趙掌門不會做無意義的犧牲——妳千萬不要算這壹卦，否則必死！”
　　“如果能找到對抗神族和荒古壹族的方法，那我死也瞑目了，妳們都別攔我，這是我最後的選擇。”白發老者道。
　　轟！
　　老者身上騰起了狂風，白發與長須壹時舞動不休。
　　他雙手捏出繁復的法訣，高聲道：“燃燒我的全部壽元，測算克敵之法！”
　　但見他手中的龜甲寸寸崩裂，化作壹片虛無。
　　看這架勢，測卦之術已成。
　　無法挽回了！
　　老者真的要獻出生命了！
　　謝孤鴻和顧青山對望壹眼，心中都有壹種悲愴之意來回激蕩。
　　老者懸空而起，朝著下壹處傳送法陣飛去。
　　他大聲道：“冥冥天機降臨我身，讓我感應到了壹件寶物！”
　　“妳們快跟上我——我堅持不了多久！”
　　謝孤鴻和顧青山立刻跟上他。
　　三人站上傳送陣，頓時從這壹層消失。
　　十七層。 十八層。
　　十九層。 ……
　　第三十三層！
　　老者終於在這裏停住。
　　這時他身上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眼眶凹陷下去，形容枯槁，看上去已經奄奄壹息。
　　他在謝孤鴻和顧青山的攙扶下，吃力的來到壹件寶物面前。
　　那是壹件深紫泛黑的長條狀石頭，約有五米長。
　　“就是這個。”老者虛弱的道。
　　謝孤鴻和顧青山壹起望向那石頭。
　　老者伸手抓住石頭，使勁壹握。
　　但老者似乎已經沒有了力氣，竟然連這樣壹塊石頭都握不碎。
　　“我來。”顧青山道。
　　他用力壹捏，再壹抖。
　　整塊長條石頭化作粉末散開，將裹在其中的兩枚玉簡呈現在三人眼前。
　　老者撲上去抓住兩枚玉簡，口中猛的噴出鮮血。
　　他似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謝宮主……”
　　老者喘息著呼喚道。
　　“我在。”謝孤鴻攙扶著老者，低沈的道。
　　老者吸了口氣，努力維持著聲音：“我算出來了，這是、是天地雙劍的鍛造之法。”
　　“天地雙劍？”謝孤鴻疑惑道。
　　“對，天地雙劍，專斬神族和荒古怪物。”
　　老者說到這裏，七竅開始流血不止，但他依舊堅持著說道：
　　“這兩枚玉簡的材質很特殊，舉世未曾得有，鍛造雙劍需要這兩枚玉簡分別融入劍身才可以完成，切記！”
　　“我記住了。”謝孤鴻認真道。
　　這時老者忽然精神了些，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潤之色。
　　謝孤鴻和顧青山對望壹眼。
　　兩人心中都明白，老者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老者又吸了口氣，說道：“答應我……妳壹定要將天地雙劍……鍛造出來，改變我們人族的……”
　　他的話沒說完，但喉嚨中已經發不出聲音。
　　謝孤鴻搶著說道：“妳放心，我謝孤鴻壹定會做到！”
　　老者露出欣慰的神情，緩緩合上了嘴。
　　他的頭忽然壹歪，整個身軀沈在兩人的胳膊上。
　　他死了。
　　謝孤鴻和顧青山壹時都沒有說話。
　　他們壹左壹右攙扶著老者的屍體，只覺得心中充滿了郁郁的悲烈之意。
　　許久。
　　謝孤鴻先站了起來。
　　他將兩枚玉簡仔細收好，滿面落寞的道：“趙宗主，妳挑過寶物了嗎？”
　　顧青山楞了壹瞬。
　　他立刻答道：“我已經挑過了。”
　　謝孤鴻道：“我還沒挑，現在我將繼續向下壹層走，直到挑中我要的東西後，就會立刻離開這裏。”
　　“立刻離開？”顧青山問道。
　　謝孤鴻堅定的道：“對，我要回去——從這壹刻開始，我已經不能再冒任何風險，我必須把天地雙劍的鍛造法帶回人族。”
　　顧青山依舊抱著老者的屍體，嘆息道：“妳去吧，我再陪他壹會兒，不必管我。”
　　謝孤鴻點點頭，抱拳道：“保重。”
　　他飛上傳送法陣，直接離開了。
　　顧青山又發了壹會兒呆。
　　他將白發老者的屍體輕輕放在地板上，依舊握著對方的壹只手。
　　“為了整個人族，這是何等的壯烈與偉大。”
　　顧青山輕聲喃喃道。
　　他無聲無息的從虛空中抓出壹根黑色的權杖。
　　權杖上，那個頭生尖角的骷髏頭忽然動了動。
　　紅芒從骷髏頭的眼洞之中亮起。
　　令壹切亡者恐懼和顫栗的壹刻來了！
　　地上的屍體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的冒出壹圈紫芒。
　　下壹瞬，它身上散發出驚人的氣勢，似乎已經活過來。
　　這是突破了生死界限的隨意轉化，確實是不可思議，無法解釋，更無法理解。
　　這就是永恒真神的力量！
　　然而顧青山握著它的手。
　　雷電生法，驚夢！
　　“驚夢：被妳的雷電靈能觸碰後，對方的意識將與雷電形成壹個短暫夢境，並失去對身體的控制，直至5秒後該技能結束。”
　　“說明：這是失控、僵直、斷離三重雷電生法的進階神通，不會被任何生靈豁免。”
　　老者立刻就無法動彈了。
　　它身上的紫芒頓時消散——術法被打斷，在短短的幾秒之內，它再次從活人化作了亡者之身。
　　顧青山將鎮獄鬼王杖狠狠插入屍體胸腔。
　　屍體發出壹聲接壹聲淒厲的尖銳哀鳴。
　　它拼命的掙紮，企圖再次活過來。
　　但它剛壹鼓動紫芒，立刻有壹道長劍切斷了他的頭顱。
　　老者再次化作屍體。
　　那柄長劍索性不走了，直接橫戈在它的喉嚨裏，壹次接壹次斬斷他的頭顱。
　　“再亂動，我就用權杖了。”顧青山輕輕的道。
　　鬼王杖上，壹層猩紅之芒湧起。
　　屍體感受到了永恒消散的權杖之力，身子壹僵，不敢再作出任何異動。
　　“真是厲害。”顧青山感慨道。
　　他身上漸漸散發出淡淡的殺氣。
　　白發老者察覺到這股殺氣，歇斯底裏的祈求道：“饒我壹命！饒我壹命！我不想死！”
　　“哦？”顧青山的聲音漸漸變得玩味：“妳身為永恒的生命，卻能從我的權杖上感受到永恒的死亡？”
　　“是的，我知道，這是六道輪回——黃泉道的氣息。”
　　老者說著，突然用雙手抓住鬼王杖，企圖做出什麽應對之法。
　　但他雙手立刻爆成血霧，整個人發出更為淒慘的叫聲。
　　——這是鬼王的權杖，象征著黃泉道的三種無上權力之壹，豈是它這樣壹頭卑微的亡者能夠觸碰？
　　顧青山握著權杖，低下頭，靜靜的註視著眼前的亡者。
　　“想活嗎？”他問道。
　　“想。”白發老者點頭道。
　　實際上，若不是貪圖永恒的生命，他又何嘗會背叛自己的過去？
　　“想活？很好。”
　　顧青山輕輕轉動權杖。
　　老者被權杖穿胸而過，這壹下立刻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痛楚。
　　“啊啊啊啊啊！饒了我，求求妳，妳要我幹什麽都可以！”老者放聲道。
　　顧青山停了手上動作，微微有些釋然。
　　“在謝孤鴻看來，那個武修的死是真的，鏡子中的情報也確實是真的——那些情報的真實性連我都無法找到任何破綻，接下來妳的死亡還是真的。”
　　“難怪謝孤鴻能找到天地雙劍的鍛造玉簡，並在以後的日子裏竭力鍛造雙劍……”
　　“難怪無論在任何時間上，荒古壹族都沒有出手阻攔人族鍛造天地雙劍。”
　　“任何時間？”白發老者有些沒聽懂。
　　顧青山搖搖頭。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沈：“好了，現在請告訴我，天地雙劍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