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決定

　　在競技場上，無人站立的石磚統統翻過來，將許多物品擺放在地上。
　　那是許多兵器和護甲。
　　匕首、長劍、短劍、短刀、彎刀、直刀、長槍、長矛、鐵錘、戰斧、鐵棍、飛鏢、頭盔、戰甲、護心鏡、臂甲、戰靴……
　　整個競技擂臺上，這樣的東西到處都是。
　　有人率先開始撿東西，其他人見了，便也開始拾取東西。
　　撿東西的人越來越多。
　　有些人純粹是看別人撿，自己也跟著揀，有些人則是快速尋找著適合自己的物件。
　　壹名職業者先是取了壹張盾牌，然後伸手去拿壹柄寒光閃閃的長刀。
　　他本就是用刀的人，以他的眼光來看，那把長刀很不錯，是壹把好兵器。
　　然而他剛伸出手去，那長刀卻被另壹人握在了手中。
　　職業者望去，卻見是壹名大腹便便的老者。
　　職業者飛起壹腳，將那老者踹在地上，奪走了長刀。
　　他轉身正要走，忽然想起來什麽。
　　“唯壹的王者……”他喃喃著。
　　長刀被他抽出來，揮出壹道寒光。
　　老者發出壹聲慘叫，頓時斃命。
　　這壹幕觸發了連鎖反應，所有人停下手中動作，默默的看著他。
　　被這麽多人註視著，職業者緊張的退了壹步。
　　蒼老聲音突然響起，發出壹聲贊嘆。
　　“整場挑戰賽的第壹分，由職業者陳齊獲得，讓我們看看他得到了什麽獎賞？”
　　這就獲得獎賞了？
　　所有人呆住，朝那名叫做陳齊的職業者望去。
　　陳齊面色冷峻的站在原地，看他的樣子，似乎也有些驚慌。
　　忽然，他的長刀上冒出壹道烈焰。
　　烈焰附著在長刀上，久久不散。
　　蒼老聲音道：“恭喜他！因為是第壹個得分的挑戰者，他的兵器獲得了烈焰火靈的加持——他已經處於領先地位！”
　　陳奇揮了揮長刀，長刀上的烈焰四處飛濺。
　　壹名離他太近的中年男子，被烈焰撲濺在身上，發出壹聲慘嚎。
　　中年男子在地上滾了好久，烈焰才完全熄滅。
　　然而這時候，他已經被燒掉了壹只胳膊，整個人去了半條命，奄奄壹息的躺在地上。
　　“哈哈哈，這把刀好強的威力！”陳齊面露瘋狂之色。
　　他大步走過去，對著中年男人壹刀劈下。
　　慘嚎聲中，鮮血四濺。
　　“第二分！”蒼老聲音立刻響起，“陳齊得到了第二分！”
　　“讓我們看看他又得到了什麽獎勵！”
　　陳齊之前撿起的盾牌上，凸起幾根冒著寒氣的尖銳硬刺。
　　“太讓人吃驚了，能攻能防，無堅不摧的盾牌！”蒼老聲音以壹種賣弄的語調叫道。
　　陳齊興奮的輕呼壹聲，突然舉起盾牌，朝著旁邊壹人狠狠撞去。
　　那人被穿在盾牌的尖刺上，吐著血，壹會兒就沒有了生息。
　　蒼老聲音迫不及待的響起。
　　“陳齊！壹名真正的勇士！他距離本次遊戲的王座越來越近了！”
　　“大家猜猜，這壹次他得到了什麽裝備？”
　　然而這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安心看下去了。
　　這壹場挑戰賽，只有壹個人能活下來。
　　而陳齊在不斷變的更強大。
　　零星的慘叫聲，從競技擂臺的各處響起。
　　不少職業者展開了快速的殺戮，就像是背後有人在拿著鞭子趕他們。
　　壹名年輕女孩大聲嚎哭道：“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以為只是遊戲！”
　　唰！
　　火光閃過，她被壹刀劈開身子，倒在地上死去。
　　陳齊握著烈焰燃燒的長刀，跨過她的屍體，朝著下壹個驚慌失措的中年人撲去。
　　人群的慘叫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
　　整個競技擂臺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該死！”張英豪睜開眼睛。
　　“這是個什麽鬼玩意兒，殺人的藝術都被它弄成了壹場隨意屠宰！”他大聲罵道。
　　“好像挺適合我……”葉飛離喃喃道。
　　“這個東西，如果它的最終獎勵真的是永生，那麽它勢必讓人瘋狂。”廖行罕見的嚴肅說道。
　　“沒錯，總有人會鋌而走險，總有人覺得自己比別人特殊，他們想通過這種捷徑，讓自己長生不死。”顧青山道。
　　“強大的人，總想更強大，更不要說是永生這樣的終極誘惑。”
　　他嘆口氣，有些灰心喪氣的搖頭道：“這是無法抵抗的，妳不可能消滅人們對永生的渴望。”
　　“這個競技場也是找不到蹤跡的存在，除非報名參加遊戲，否則連見都見不到它——沒有任何辦法能對付它。”
　　顧青山心情愈發低落。
　　永生者遊戲，專門吃人的靈魂，從而讓它自己變的強大。
　　壹般來說，跨越世界而來，並不能這麽快幹涉這個世界的法則，也不能從這個世界的靈魂上獲取力量。
　　但是這個遊戲競技場采用了邀請的方式，這種邀請，就等同於壹種契約。
　　主動參加挑戰賽，就等於簽訂了靈魂契約，勝則獲得獎勵離開，敗則付出靈魂作為代價。
　　競技場上，每壹個戰死的人，靈魂都被遊戲吃掉了。
　　而遊戲變強之後，會逐漸改變規則，讓參加競技場的人數上限更大，競技場上的廝殺更血腥，直到最後，它會把整個星球變成競技場。
　　廝殺，將會變的無處不在。
　　至於永生——那只不過是壹個文字遊戲。
　　將人類漸漸轉化為某種魔物，自然可以活的非常久，甚至接近永生。
　　但妖魔是殺戮起來壹刻不停歇的種族，這是刻在它們靈魂中的秉性，哪有什麽妖魔能在殺戮中活至永久？
　　前世的時候，無數人類為了所謂的永生瘋狂。
　　因為獲得永生獎勵的人，真的停止了衰老，甚至逐漸變的年輕。
　　三年之內，魔性在人體內悄無聲息的轉化，而沒有任何人能察覺。
　　三年之間，任何獲得永生獎勵的人，都沒有任何異樣。
　　各個國家和勢力用盡壹切辦法檢查，乃至動用了聖教的天選技，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人們最後確認，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永生。
　　瘋狂的三年，無數人投入永生者的遊戲，然後生命被強者收割，靈魂被遊戲吃掉。
　　不要說職業者，就是那些普通人，那些國家的政客們，無壹不是想千方設百計，想要弄壹枚永生丹。
　　在永生面前，壹切都不重要，國家也得靠邊站！
　　到了三年後，永生者開始魔化，真相大白於天下的時候，整個世界的人口只剩下原本的三成了。
　　這還是因為諸界末日在線在三年之中出現，人們從此能夠穿梭修行世界，有了平穩提升力量的途徑，人類這才漸漸恢復冷靜，減少了參與永生遊戲的次數。
　　可是這壹世，諸界末日在線依然還沒出現，只有永生者遊戲現世。
　　難道真的要等到大半年後，諸界末日在線才會降臨？
　　那根本來不及了啊，壹旦永生者遊戲吃掉了足夠的靈魂，將會不斷進化、變化。
　　到時候，它會千方百計勾動人類深心的欲望，讓越來越多的人死在競技場上。
　　人類文明，將在永生的誘惑下轟然崩塌。
　　這個世界完了嗎？
　　顧青山默默的想著。
　　“嘿，妳在想什麽，瞧瞧妳的樣子！”
　　廖行望著他，攤手道。
　　“恩？怎麽？”顧青山頭都沒擡，沈沈的回應道。
　　“看看妳的樣子，妳哪裏像個人樣？”廖行道。
　　“妳這狗屎，妳在說什——”張英豪忍不住要阻止他說下去。
　　“讓他說。”顧青山擡起頭，望向廖行。
　　廖行站起來，走到顧青山面前，俯視著他。
　　“他說我是狗屎，”廖行瞪著眼，“但我覺得妳更像狗屎。”
　　葉飛離皺皺眉，站起來道：“妳這人，是想死？”
　　“不，妳讓他說，我想聽聽他到底什麽意思。”顧青山阻止了葉飛離擡起的手。
　　“妳這狗屎，我雖然不知道妳想幹什麽，但壹出現個什麽情況，妳就灰心喪氣的——妳像個男人嗎？”廖行道。
　　他抓住顧青山的衣領，壹把將他提起來。
　　“我從冰冷的宇宙逃回來，想要找個長期飯票，結果妳就給我看哭喪臉？”
　　“妳這幅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經歷過無數次的末日呢！可笑！”
　　“但就算是末日又怎樣，我們都是爺們，大不了壹死，妳露出軟弱的樣子，算個什麽事。”
　　“我！”廖行拍拍自己的胸口，“壹個人對抗壹個國家，活在冰冷的宇宙中，整整三十年了，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妳呢！”
　　顧青山將他的手掰開，苦笑道：“廖先生，我們不壹樣。”
　　“怎麽不壹樣！”
　　“妳出去躲了三十年，我可是連壹天都沒躲過。”
　　顧青山繼續笑著，整個人似乎恢復了精神。
　　他將手放在對方肩膀上，說道：“不管怎樣，謝謝。”
　　“呸，”廖行不屑道，“若不是我的女人孩子都要靠妳的功勛點養活，我才不願多管閑事。”
　　他氣呼呼的走回去，仰躺在沙發上。
　　顧青山又說了壹句：“廖先生，非常感謝。”
　　廖行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有困難自己想辦法，需要我賣力就說句話，千萬別擺哭喪臉，實在不行，也不過壹死，怕個裘！”
　　“說的對。”
　　顧青山應了壹句，大步走出房間。
　　張英豪和葉飛離對望壹眼，趕緊跟出去。
　　顧青山腳下不停，壹路前行，直到登上了別墅外山峰的山頂。
　　這時雨已停了壹會兒。
　　漫天繁星嵌在夜幕上，如同在黑暗中閃爍無盡光芒的命運長河。
　　極目遠眺，遠處的首都燈火闌珊，整座城市在夜色中散發出昏黃暖色。
　　夜色寂寥，風吹過樹葉，波濤般的嘩嘩聲響起，除此之外，偶爾能聽見飛行器劃過天空的聲音。
　　顧青山默默的站在山頂。
　　張英豪跟過來，揚手拋出壹瓶酒。
　　“三十年陳釀，我覺得這個時候妳需要它。”張英豪道。
　　“謝了。”顧青山開了酒，喝了壹大口。
　　他把酒遞給葉飛離。
　　葉飛離灌了壹口，皺眉道：“我還是喜歡果汁。”
　　“不喝拉倒，”張英豪壹把奪回酒瓶，自己喝了壹口，瞪著眼說道：“這可是好東西，我這壹瓶價值十萬聯邦信用點。”
　　“哦？這麽貴？”葉飛離意外的揚揚眉，“來，我再喝壹口。”
　　張英豪嘟囔著把酒遞過去，轉頭望向顧青山。
　　“話說，這個未知的該死玩意兒，成功的勾起了人類的欲望——這壹萬幾千人死定了，但我是不信這種東西的，因為付出別人的生命就可以永生，這聽上去就靠不住。”張英豪道。
　　“這可是永生，妳還能這麽冷靜？”葉飛離驚訝道。
　　“面對生命，殺手必須保持冷靜，何況是殺手們的幕後老板。”張英豪挺胸說道。
　　葉飛離想了想，道：“如此說來，我們不理它，靜觀其變就可以了。”
　　“不行啊，”顧青山苦笑道，“世界的文明壹旦開始崩潰，整個世界就會出現更多的破綻，從此將再也爬不起來，只能走向深淵。”
　　“可是這麽詭異的東西，摸又摸不著，打又打不到，誰能對付得了呢？”張英豪道。
　　“還有，永生是每個人心底的終極欲望，妳能阻止壹個人，又如何能阻止所有人？”
　　“這正是我覺得無力的地方。”顧青山大感頭疼，接過酒，又喝了壹口。
　　葉飛離依舊是喝不慣，咂著嘴道：“別灰心，我看妳對付殺人鬼對付得挺好的。”
　　“我怎麽對付殺人鬼的？”顧青山不經意的問道。
　　“以殺人鬼對付殺人鬼啊。”葉飛離指著自己，打趣兒道。
　　顧青山怔住。
　　“妳……剛才說什麽？能再說壹遍嗎？”他緩緩轉頭，望向葉飛離。
　　他的目光，就像是看見了稀世珍寶，又像是在看壹座慈悲的神祗。
　　葉飛離被他看的發毛，悄悄退了壹步，道：“我說妳對付殺人鬼，對付的挺好。”
　　“不是這壹句。”
　　“哦，我說妳以殺人鬼對付殺人鬼。”
　　顧青山默默的點頭。
　　他不停的點頭，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他緊緊抿著嘴，好像在思考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事情。
　　葉飛離和張英豪對望壹眼，均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聽見顧青山輕聲的自言自語。
　　“是的…可以這樣…”
　　“既然遊戲沒出現，那就由我來對抗它……”
　　他舉起酒瓶，仰著頭，壹口氣將整瓶酒喝光。
　　葉飛離和張英豪見他如此，不由對望壹眼，均是心下微松。
　　當顧青山放下酒瓶，兩人聽見他喃喃自語。
　　“沒錯……不能讓它變強……要杜絕它的成長。”
　　“這件事我必須做，不然人類就死絕了。”
　　說完這句話，顧青山似乎整個人都不壹樣了。
　　他身上多了壹種無以言說的氣勢。
　　他就像是在修行世界壹樣，提著長劍，準備與什麽未知的存在生死搏鬥。
　　“公正女神，神殿號在哪裏？”他問道。
　　“在首都上空。”光腦亮起來，公正女神回應道。
　　“很好，送我上去。”
　　“閣下，您有事嗎？”
　　“不，是妳有事做了。”
　　“閣下有何吩咐？”
　　“跟我壹起，開創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