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趙英呀了壹聲，道∶“妹妹說的正是。”

　　兩人拿出眉筆和壹塊白色絲絹，由趙英執筆，她稍稍想了壹下，用端楷寫了壹封短信∶母親大人在上∶兒與華妹今晚蒙小龍女姐姐允準，壹同嫁了神大俠楊過，同嫁的還有皇妃袁明明姐姐和她的春蘭、秋菊兩位妹妹。楊公子已隱名埋姓脫離江湖，女兒將隨他優遊四海，現正由瀘州大集首途洛陽，母親如在百花宮有驛馬之心，可相偕同遊，誠至樂也。楊公子在十八年前曾斷去右臂，但不損其英姿及絕世武功，楊公子並無所憾，惟母親如能傳授楊公子斷臂重生秘術，固錦上之舉也。想念母親。兒英、華同叩。月日。

　　趙華等趙英寫好後，又仔細看了幾遍，道∶“姐，妳怎麽不請娘來主持咱們的婚事？”

　　趙英臉上壹紅，笑道∶“傻妹妹，萬壹在娘還沒趕來之前，咱們就┅┅，那如何跟娘交待，還是含糊壹點比較好，娘看了這封信，也會心裏有數，萬壹┅┅娘也就不會罵咱姐妹不孝了。”

　　趙華恍然大悟，覺得姐姐顧慮極是，想想今晚的情形，她倆本就有意上陣，看來以後在壹起的日子也會和今晚壹樣，難保不出意外，萬壹破了身，以娘的眼光，必定被她看穿，雖不至於責罵，卻也難以為情，不如含糊壹點較好。

　　兩姐妹說說笑笑，壹直挨到天色微光，即披衣起身出了客棧大門，在她們的馬車中取出壹只碩大的鳥籠，揭開布簾，內有兩只鴿子，樣子極為雄壯，趙英將絲絹卷成細條，塞進壹只鴿腹下的緣色竹筒，仔細綁縛後，就將鴿子放飛，那鴿子在空中壹個盤旋，認清了方向，只稍稍揮翅，即壹飛沖天，瞬息不見。

　　原來百花宮的百花至少有壹半以上同時在江湖行走，每人身邊都攜有傳信鴿，並在各地設有中繼站，所以她們相互之間的連系極為迅速，這也是為了保護百花的安全所設想的。

　　眾人幾乎都和趙家姐妹壹樣，壹夜都沒有真正的安睡，但他們都是功力深厚，雖然累了壹夜，但都壹早起來，春蘭、秋菊更是大早起身，到二樓幫忙店夥張羅早點，楊過和小龍女下樓時，她倆已在樓梯口俏立等候，二人施禮後，秋菊還捂著嘴格格嬌笑，小龍女容光煥發，她已很少穿白色衣裙，為的是怕被人認出，這時她身著壹襲淡青色寬松衣裙，長發垂肩，飄然若仙，袁明明則是壹身素白色的連身長衣，紮了壹頭馬尾，頗具英氣，趙家姐妹穿了壹身滾邊綠色短襖，下穿淡綠長裙，腳著褐色皮靴，腰際都插了壹根黑黝黝的笛子，叫人壹看就知不是好惹的。楊過是壹襲藏青色長袍，束發成髻，英氣勃勃，全身像是散發著無盡的熱力。

　　小龍女見秋菊笑得開心，問道∶“秋菊妹妹，妳笑什麽呀？說來大家壹起開心。”

　　秋菊指著那根被楊過插過五個洞孔的柱子道∶“龍姐姐，妳看！”

　　大家都朝那根柱子看去，只見除了那五個深深的指孔之外，指孔的四周，布滿了許多深淺不壹的指痕、拳掌之印和刀痕，但最多也不過幾寸深，與那五個洞口相比，簡直是小溪與大海之別。

　　眾人不明所以，都看著秋菊，秋菊格格笑道∶“昨晚咱們上樓時，公子在這柱子上用手按了壹下，婢子猜想公子是要那些不自量力的家夥不要上樓打擾咱們，可能是有人不服氣，所以就在這裏比劃起來了┅┅┅。”

　　大家稍壹思量，不覺也都笑出了聲。

　　楊過等人壹出現，客棧夥計侍候的神情比昨日更為恭敬，想是昨晚他們上樓後，這裏又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眾人也不以為意，邊吃早點，壹邊商量行程，大家都說騎馬較好，不用馬車，楊過向夥計問明了附近的名勝，要夥計準備壹些乾糧飲水，以備中午錯過午膳時之用，並說明他們要去遊玩，傍晚回來。

　　大夥壹人壹騎，出了城門，往北緩緩朝古剎雁回寺而行，沿途鳥語花香，春風拂面，眾人心情又佳，所以壹路上嬌聲燕語，楊過也時時開懷暢笑。雁回寺據說是北魏時所建，古意盎然，占地極廣，寺高七層，寺周巨木參天，常是騷人墨客流連之地。

　　壹個多時辰後，眾人已到了雁回寺，仰望全寺，不禁都歡喜贊嘆，楊過和趙家姐妹以往行走江湖時，從來也沒有閑情逸致去欣賞風景名勝，此刻心無牽掛，眼中望去盡是美景如畫，眾人下得馬來，將馬匹在寺前樹上栓好，即緩步入寺，寺內已有少數遊客，偌大壹個寺院竟靜寂無聲，也不見僧眾，顯是這座古剎雖不禁信徒參訪，卻也不刻意接待。

　　楊過等在寶殿行禮後，奉上十兩香油錢，即出寺漫步，寺後壹條小徑，兩側都是菜園，過了小徑，視野霍然開朗，壹片綠油油的山坡，綴滿了各色小花，眾女歡呼壹聲，都往山坡奔去，忘形之下，就顯示了各人不同的輕功身法，小龍女有如壹朵彤雲，冉冉飄動，趙英姐妹則疾如電閃，袁明明和兩婢稍遜壹籌，但也快若蛟龍，身法甚是曼妙，眾女簇擁著小龍女，都顯露敬佩的神色，她們從未看過小龍女施展武功，只覺得她怯弱弱的，又天真無邪，那知她的武功竟是這樣深湛，僅是輕功這壹項，當世已無幾人可及，而且她根本就沒有全力施為，只是隨意而行，就已令眾女望塵莫及。

　　趙華的秀臉，又驚又佩，睜著大眼，對著小龍女道∶“龍姐姐，我要是早不認識妳，真要以為妳是仙女呢！”

　　小龍女很是高興，笑道∶“華妹妹，妳是說我的輕功很好嗎？妳們也很好呀！”

　　她以前少語、少笑，現在心情大不壹樣，昨晚更是歡暢，尤其是楊過終於在她牝中出了男精，她已心滿意足，如能就此受孕，壹生更無他求，眼前又有這些美貌溫婉的妹子相伴，人生的快意無復如此，所以她的笑容幾乎沒有歇過。她童心忽起，悄聲的對眾女道∶“我讓妳們看看過兒的輕功。”說著，她對二十餘丈外仍在坡底漫步的楊過招手道∶“過兒，快來！”

　　楊過應了壹聲∶“來了！”

　　眾女都在凝目註視，只聽聲音未歇，眼睛壹眨，楊過已到了小龍女身邊，而小龍女事實上是站在趙英、趙華和袁明明的身後，但楊過不但瞬間即至，而且還越過三女到了小龍女身邊，這簡直匪夷所思，但眾女又未感應到疾風氣流，這是如何做到的？

　　趙華張大了小嘴，終於忍不住問道∶“公子，妳的武功是怎麽練的？這┅┅這┅簡直非人力所能及┅┅。”

　　楊過也很開心，他爽朗的笑道∶“我因機緣巧合，很多武功底子得自多位前輩高人所授，但真正修練卻是在海裏練得的。”

　　“海裏？”眾女驚呼壹聲，不明所以。

　　楊過和大家邊說邊行，到得坡頂，壹起席地而坐，坡的西面也是壹片綠茸茸的草地，鮮花滿野，眾人心神怡。

　　楊過續道∶“當年我和龍兒都身中劇毒，我尚有藥治，龍兒卻是無救，龍兒為了怕我隨她而死，竟躍身絕情谷┅┅。”他深情無限的望著小龍女，輕嘆道∶“她在躍下絕情谷之前，在石壁上刻下十六年後再見的誓約，我將信將疑，黃蓉郭伯母為堅定我的信心，竟誑稱龍兒是被南海神尼攜去，並說這南海神尼住在海外大智島，每十六年來中原壹次，龍兒既被南海神尼攜去，必定可以解去她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