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騙出來

　　恒盈。
　　壹早，旋轉門就沒停下來過，潔凈的瓷磚地是紛亂的腳印，就算是在CBD最好的寫字樓裏上班，也蓋不住他們對周壹的厭惡。
　　會約在了下午3點，俞忌言10點半左右才到大廈，他從b2上來，電梯裏只有他壹個人，壹身合身的西服，儀表堂堂。
　　電梯門在壹層打開。
　　只走進來壹個眼熟的年輕男人，穿得休閑，戴著耳機哼著歌。俞忌言認出來了，是阿ben。
　　靳佳海也認出來了，本想熱情打個招呼，但他放棄了。因為俞忌言壹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腰桿壹挺，擡起下頜，高傲又冷漠。
　　到了24層後，靳佳海聽著歌走了出去。
　　直到電梯門合上，俞忌言還盯著門縫不松眼，努力在抑制胸口的起伏。
　　“Jenny姐，我剛見到妳老公了，看著就是壹個難搞的男人。”
　　壹進辦公室，靳佳海就坐在椅子上，說起了剛剛遇到俞忌言的事，還吐槽了幾句。
　　許姿今天穿了件Chanel的淺橘色套裝，不過膝的短裙搭尖頭鞋，總是襯得她腿特別美。關於這件衣服，也有點別樣的來歷。
　　周末她和靳佳雲姐弟去逛街，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通風報信。俞忌言竟卡著點出現在了商場裏，大方的為她刷下了五套Chanel的衣服。
　　不過此時，靳佳海的話就像是風隨意刮過耳畔，許姿不太在意，她摁下了壹通電話，叫來了費駿。
　　許姿指著靳佳海，吩咐費駿：“帶阿ben熟悉壹下助理的業務，給妳壹周時間帶好他，ok吧？”
　　費駿有些無精打采：“嗯，ok。”
　　因為這兩周，公司裏的員工壹直在討論老板的私生活。有說她和樓上俞總在辦公室裏做不雅事的，也有傳他們是合約夫妻的，甚至更誇張的說她出軌了韋思任大律師。
　　許姿查出了傳謠言的人，是Mandy，就此Mandy也給出了解釋，但她不想再留人，於是，當天下午就讓人事給她辦了離職手續。
　　所以，她才找來了自己人，靳佳海。
　　見費駿不對勁，許姿先讓靳佳海回了工位。等室內只有他倆後，費駿拉著許姿，委屈的說：“舅媽，我真不是內鬼。”
　　他知道那個阿ben和舅媽關系好，日後，自己可能會被逐漸冷落，所以有了職場危機感。
　　許姿說：“妳和阿ben雖然都是助理，但是負責的事務是不同的，妳不用太擔心自己的位置會被搶掉。”
　　費駿又拉住她，表示衷心：“舅舅和妳，我壹定站妳。”
　　許姿輕輕挪掉了胳膊上的手：“嗯，好好工作。”
　　費駿泄氣的垂著頭，走出了辦公室。
　　樓上25層，坪數闊氣的辦公室裏，外面陽光太烈，玻璃像要被曬化，即使窗簾全部拉下，但室內仍是遮不住光的盈亮。
　　俞忌言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
　　忽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是費駿。
　　擡眼看了壹眼人，俞忌言又低下眼，邊在合同上簽字邊問：“坐。”
　　現在在舅媽心裏失寵，又要每天做舅舅的線人，費駿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成為了這對夫妻的犧牲品。
　　“就不坐了。”他還有點硬氣起來：“舅，這是我最後壹次幫妳，妳以後找別人吧。之前，妳嫌我達不到妳助理的要求，不要我，現在我好不容易有壹份穩定的工作，我不能丟了飯碗。”
　　看著這個委屈巴巴的外甥，俞忌言放下鋼筆，沈聲說：“嗯，好。”
　　費駿面無表情的說：“阿ben是靳律師的親弟弟，他們仨從小就玩在壹起。阿ben之前還和舅媽單獨旅過遊，去過泰國，還壹起去韓國追過女團演唱會，反正就是關系很好很好，有點青梅竹馬那意思。”
　　嘴壹快，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俞忌言並不想再聽下去，面色發沈得難看。
　　費駿感覺再多說壹句，舅舅就要起身揍人了。他小心翼翼的指了指mac：“我能用用嗎？”
　　俞忌言關閉了文檔，將mac轉了過去。
　　費駿在mac裏輸入了壹個女團名，敲下回車鍵，點開百科，又將mac轉到了俞忌言的手邊：“這就是舅媽最喜歡的女團，半個月後要在香港開演唱會，不過舅媽壹直沒弄到票，妳要能弄到，她壹定愛死妳。”
　　聽到“愛死妳”三個字，俞忌言眼眉稍稍壹動：“真的？”
　　“嗯。”費駿很肯定。
　　俞忌言盯著屏幕裏的女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支走了費駿。又立刻接到了俞婉荷的電話，她像是在商場裏，喧嘩的人聲灌入通話裏。
　　俞婉荷有些煩：“哥，妳能不能別拿停卡威脅我啊，我真不想做這種事。”
　　俞忌言將手機擺在桌上，按下免提，取過壹份財務報表，握著鋼筆批閱，緩聲說：“妳看上的那臺保時捷，我拖了熟人，明天就可以取車。”
　　只聽見那頭的俞婉荷，內心掙紮般的嗯嗚了幾聲，最後還是敗給了自己的物質欲望：“好。”
　　＊＊＊　　＊＊＊　　＊＊＊
　　下午，許姿接到了俞婉荷的電話，閑聊上了，說自己在市區租了間公寓，很巧也在清嘉苑，又問她晚上有沒有空，約她壹起看個電影。
　　自從被老狐貍壓制了壹段時間，許姿長進了不少，壹聽便知醉翁之意不在此，不過，她還是答應了，好奇看看，他到底要耍什麽新花招。
　　俞婉荷在眾多上映的片子中，唯獨挑中了那部引進的法國愛情片，叫《愛欲晚夜》。去的路上，許姿就搜了搜簡介和影評。
　　有幾個影評實屬過火。
　　“能把人看硬。”
　　“想看無刪減版。”
　　“男主角真會親。”
　　＊＊＊　　＊＊＊　　＊＊＊
　　許姿想都能想到，這種限制級的片子，哪能是俞婉荷推薦的，只能是那只汙穢的老狐貍。
　　周內的電影院，人不多，人聲不沸。椅子上零零散散的坐著些人，大多數都是情侶，手捧著飲料，親密的挨在壹起。
　　越過幾只人頭，剛扶梯上來的許姿，壹眼就看到了俞忌言，他正在買爆米花，手上還拎了兩杯奶茶，壹身正裝，違和到打眼。
　　許姿太過明艷漂亮，還滿身名牌，瞬間就吸引住了周圍人的目光，尤其是幾個男人，盯著那雙長腿看癡了。
　　單手抱起爆米花，俞忌言在她身前定住，朝壹旁望去，尖銳的目光將幾個男人嚇到低頭：“下次去唐西花園的那家百老匯。”
　　唐西花園的百老匯，是成州最高級優雅的壹家戲院和影院。
　　許姿盯著那張冰冷的臉，暗自得意，然後擡起手，看了看手表：“能檢票了，走吧。”
　　俞忌言：“嗯。”
　　其實，他幾乎從不來電影院，因為，他討厭和壹群陌生人擠在壹個空間裏，更喜歡獨處。
　　在檢票口，許姿伸手：“票呢？”
　　抱著壹堆東西，俞忌言沒了手，他壓了壓眉額，示意：“左邊的褲子口袋裏。”
　　顧不上他是不是故意，許姿將手伸進他的褲子口袋裏，西服褲不厚，五指壹伸進去，就觸到了腿臀的熱度，可她並沒有摸到票：“沒有啊，在哪？”
　　俞忌言就是故意的，盯著她，挑了挑眉：“記錯了，在右邊。”
　　許姿咬著股氣，從他褲袋裏掏出票，輕輕扇了扇他的臉頰：“我的哥哥啊，別太調皮。”
　　不管她用的什麽語氣，總之喊出“哥哥”兩個字，俞忌言心底又激起壹陣酥麻。
　　六號廳是情侶廳，總共就六排階梯式的座椅，全場只有三對情侶，因為片子很小眾，排片量少，沒什麽人來看。
　　俞婉荷訂了最後壹排最靠裏的位置，許姿壹眼便知，老狐貍安了什麽壞心。
　　他們坐下時，影片剛好開始。
　　燈光暗淡下來,只剩熒幕裏投出的微光，這部法國電影是偏復古的色調，也是法語原聲，恍然間，有種置身在午夜的巴黎，浪漫中又夾染了些朦朧的情欲。
　　許姿在認真看，而俞忌言卻在忙，剛擺好爆米花，又在紮開奶茶，他遞到她手邊：“無糖的。”
　　她接過，捧著嘬了壹口，笑他：“俞老板，妳好慫啊，都不敢主動約我，還讓妹妹來。”
　　俞忌言眉梢擡起，望著那張被光影覆住的巴掌小臉，問：“我約妳，妳會同意嗎？”
　　壹手握著奶茶，壹手托著下巴，許姿仰頭對上他的眼神，手指在臉頰上好玩似的彈了彈，笑著說：“不壹定。”
　　俞忌言眼神壹暗，是被戲弄後的不悅，他扭過了頭，朝沙發上靠去，雙手挽在胸前，看起了電影。
　　許姿憋住笑，沒再理人。
　　電影放映了壹個小時，前半段是浪漫的法式風情，進入後半部分時，畫面變得纏綿起來。男人將女人壓在白紗的帷幔裏，雖沒有露骨的畫面，但那拉絲般的深吻、撫摸、哼吟，足以將情欲推到高潮。
　　許姿陷入了畫面裏。
　　直到，前排的情侶不自覺得擁吻了起來，她聽到了女人投入的低吟，雖然光線很暗，暗到只能看到兩個模糊的影子，但她還是聽羞了。
　　以及，她似乎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在慢慢覆近自己，濃烈又帶著極強的攻擊性，她整個右半邊的身子，被那麻麻癢癢的氣息弄得起了層雞皮疙瘩。
　　不過，情濃的曖昧卡著點被中止。
　　許姿放下奶茶：“我去趟洗手間。”
　　不悅，但俞忌言還是放她走了。
　　只是，直到電影放完，許姿都沒回來。
　　等到影廳裏的人散去後，俞忌言拎著那只lv走了出來，在許姿身邊定住，她還在講電話，掛了後，轉過身，取過自己的包，笑著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有個電話會議。”
　　她說了聲：“走吧。”
　　但人被俞忌言壹手拽回，他力氣很大，她直接跌撞進了他的懷裏，他壓下的眉眼很冷，跟著就撐住她的後腦，強勢壓上了她的粉唇。
　　他從來都不要什麽蜻蜓點水，次次都是舌吻，盡管是在公眾場合。
　　被吻得太深，許姿下意識只能揪住他的領口，下巴仰得發酸。直到，她嗚咽出了聲，俞忌言才緩緩松開。
　　這樣的張狂熱烈的吻，自然招人註目。
　　幾乎路過的人都看了過來，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偷了香，許姿羞得不敢擡頭，而相反，俞忌言的聲音很灼熱：“這是妳自己選的地。”
　　本想耍人，結果被耍。
　　許姿剛擡起手，就被俞忌言抓住，手掌三兩下就被撐開，然後順理成章的同他十指緊扣住。他帶著她往前走，掌心裏的溫熱，似電流，酥酥麻麻的穿過她的指縫間，心尖微微壹顫。
　　這是他們第壹次牽著手走在商場裏。
　　俞忌言背脊挺得筆直，平視前方，問：“妳下下周日有空嗎？”
　　似乎還沈浸在牽手的思緒裏，許姿楞了下：“怎麽了？”
　　忽然停住腳步，俞忌言松了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了壹張照片，亮給她看。
　　裏面是兩張演唱會門票。
　　許姿興奮到捂嘴，差點叫出聲，她盡量壓著聲，眼裏閃著亮亮的光：“妳怎麽搞到票的啊？”
　　俞忌言看不出過多的情緒，臉色淡定：“朋友幫的忙。”
　　可許姿處於極致亢奮中，笑得眼睛都要瞇成了壹條縫：“太好了，我可以和佳佳壹起去看了。”
　　倏忽間，俞忌言將手機放回口袋裏，眸光壹暗，也沒牽人，沒等人，獨自往前走。
　　光是壹張背影，許姿都能感受到悶在那身體裏的氣。她追了上去，側側頭，盯著他的半張臉：“妳不是想和我壹起看吧？”
　　俞忌言沒回頭，聲微冷：“不能嗎？”
　　“可是……”許姿皺皺眉心：“妳又不追星，也不認識她們，也不會唱她們的歌，妳去幹嘛呢？”
　　見他沈默住，她說：“這樣吧，我把妳那兩張票買下來，加多少錢我都可以。”
　　這並不是壹筆能讓俞忌言滿意的交易，聲冷且重：“無價。”
　　許姿被狠狠噎住。
　　兩人就這樣壹前壹後，繞著圓弧型的商場走了壹圈。俞忌言走下了扶梯，許姿跟在他身後，俯著眼，盯著他的後背，問：“妳真想跟我壹起看？”
　　只是半晌都沒有等到回答。
　　扶梯向下運行到下壹層，俞忌言等許姿也走到平地後，還是背著身，但稍稍側過頜：“嗯。”
　　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