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羅森的專屬聖靈

　　白玉大殿內非常空曠，但除了宮殿本身類似羊脂白玉般的奇異材料外，內部的裝修卻十分樸素。
　　基本看不到家具，也看不到任何裝飾，別說伯爵的望月花園了，就算是畢勒古的金色莊園都遠遠不如。
　　於是就顯得空蕩蕩的，走路過去，都能聽到腳步聲的回應。
　　準確的說，羅森的腳步是沒聲音的，而阿爾芙若雅卻有，這也間接證明她之前說的話的正確性。
　　這裏是凡間壹角，對方也擁有物質的身體。
　　羅森心中微動，細細回憶之前兩次的情況，發現以前也是同樣，對方腳步有聲，自己卻是輕飄飄的靈魂之體。
　　壹個疑問顯出腦海：“那這裏到底是凡間哪壹角呢？”
　　看外頭情況，似乎在某山脈深處，但也不排除那是對方故意搞出來迷惑感知的法術幻象。
　　壹時想不通，幹脆就不想了。
　　很快，兩人到了大殿深處，可以看到兩個通道。
　　壹個通往後殿，後殿門掛著壹面淡紫色紗帳，隱約看到壹些家具，似乎是生活空間。
　　另壹個卻是轉折而上的樓梯。
　　阿爾芙若雅走上了樓梯，羅森也就跟在其身後。
　　走了幾步，羅森終於壓抑不住心中好奇心：“聖者，這麽大的宮殿，只妳壹個人住嗎？”
　　“對。”
　　“不覺得孤獨嗎？”
　　“並不會，因為我總能輕易聽到信徒各種各樣的祈禱聲，每時每刻都有，多得讓我睡不著覺。”
　　羅森頓時覺得很奇怪：“聖者，信徒應該是對您父神祈禱，您作為女兒也能聽見祈禱聲？”
　　說完立即覺得不妥：“聖者，我僭越了。”
　　阿爾芙若雅卻似乎毫不避諱這些問題。
　　“沒關系。法師信徒和普通信徒是不壹樣的。普通信徒是迷途的羔羊，法師信徒卻是輔助父神管理凡間的牧羊人之壹。”
　　“作為牧羊人，妳有資格知道神國運轉的大致規則，自然我也就不會對妳隱瞞。”
　　她走到樓梯轉角處，頓住腳步回看羅森。
　　“父神隱退真理塔是十分徹底的，甚至連我們這些兒女都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同樣，父神為了徹底擺脫塵世，也交出了他管理信徒的權柄。每個兄弟姐妹都分了壹部分權柄。我的權柄就是黃水高地。”
　　羅森有些明白了，但更多疑惑湧出。
　　“既然您也住在凡間，那神國又在哪呢？”
　　似乎地球神話裏，神都住神國。
　　阿爾芙若雅沒回答。
　　她繼續擡步朝二樓走。
　　當她邁步時，裙角搖擺，又因為穿的是利於跳舞的多片裙，側邊開口頗高，於是，處於羅森的角度，就看到了部分大腿輪廓。
　　有和歐蕾克雅壹樣的完美無瑕的近乎朦朧發光的雪白肌膚，也有和妻子瑟蘭迪斯壹樣豐滿圓潤的線條，是兩者的結合體。
　　只閃了壹瞬就不見了，卻讓羅森心神控制不住地跳了下。
　　只是壹跳，就被阿爾芙若雅察覺，她擡手掩住裙角，低頭看羅森，面露疑惑。
　　“羅森法師，我很不理解妳。妳既然認為肉體歡愉遠不如追求真理，卻又為什麽如此沈迷前者呢？”
　　羅森輕咳壹聲，略有些尷尬地解釋。
　　“聖者，神說凡人都有罪，而這就是我難以擺脫的罪。”
　　說著，他也快步走到樓梯轉角，同時低頭看地。
　　阿爾芙若雅評價道：“那妳可真是罪孽深重，有空的時候，要去神殿多多懺悔。”
　　“謹遵聖者教誨。”羅森恭敬回復。
　　阿爾芙若雅這才松開壓著裙角的手，繼續走上二層。
　　到了二層後，就是壹個圓形大廳，大廳周邊有壹圈表面繪制玄奧暗金紋路的黑曜石門。
　　阿爾芙若雅推開其中壹扇，進入了壹個光線略顯昏暗的寬敞房間。
　　房間沒有家具，只在地面鋪了壹張厚厚的熊皮毯，裏面也沒有任何氣流，並充斥著壹股奇異的暖流。
　　進入房間後，羅森就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之前被凜冽山風吹拂留下的寒冷頓時壹掃而空。
　　‘噗通～～’
　　阿爾芙若雅擡手掩住裙角，蜷著腿坐在熊皮毯上，又指了指對面：“妳也坐吧，羅森法師。”
　　羅森點頭，隔著壹米多跪坐在對面。
　　阿爾芙若雅面容微肅。
　　“妳剛才問神國在哪，我只能告訴妳，神國在黃金之地所有信徒的心裏。但具體是什麽樣子，得等妳真正到了才能完全體會。”
　　說完這句，不等羅森回答，她開始說起了正事。
　　“邪神紮伊納羅的意外蘇醒，為高地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至少有600靈魂直接因它而損，至少6000靈魂成了冰霜之皇的美食。”
　　“整個高地才98萬人，這樣的損失可謂極其慘烈，是近百年來整個黃金之地發生的最大壹起慘案。”
　　羅森越聽越覺得事情嚴重，同時感覺，薇薇安怕是性命難保。
　　“所以，邪神事件平息後，徹查邪神事件的起源就是我的工作重心。我哥哥聖格爾德曼也多次督促我查清事情原委。”
　　“我親自去礦洞底部做了調查，找到了壹些關鍵線索，再加上多方查證，最終確認了喚醒邪神者的真實身份。”
　　說到這，她看向羅森：“也就是莫羅家族當代族長的雙胞妹妹薇薇安·莫羅女士。”
　　羅森還能怎麽說，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很遺憾。
　　“我知道妳和薇薇安的親密關系，也知道莫羅家族對夏玻萊的助力。我更知道，妳明明知道薇薇安是真兇，卻不向我上報的事實。”
　　說到最後壹句，阿爾芙若雅的面色已經凝如寒霜，暗金色的眼眸沈凝如穿越時光的遠古之瞳，透著滄海桑田的無情。
　　很嚇人，但羅森心裏壹點都不慌。
　　因為對方真要搞他，早就直接動手了，沒必要唧唧哇哇說壹大通。
　　而她之所以沒有動手，只是將這事拿出來嚇他，怕是要將這事當做某種交易的籌碼了。
　　於是，他輕嘆口氣。
　　“薇薇安肚子裏可能有我的孩子，且她也是在追求真知時犯下的無心失誤，而同時，月輝鎮的數千人對我來說卻是完全的陌生人。”
　　“種種因素，讓我實在難以抉擇，最終選擇了視而不見。”
　　阿爾芙若雅緩和了些：“能聽出來，這壹次是真心話，所以我不打算追究妳的小過錯。”
　　“感謝妳的寬容，聖者。”
　　阿爾芙若雅語氣卻又壹冷。
　　“但不管出於何種理由，薇薇安都犯了大罪，按照第三黃金律，她將被綁上神罰架，遭受3道白金光雷的神罰。”
　　羅森攤了下手，輕嘆口氣：“我很難過，但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阿爾芙若雅見羅森並沒有如普通少年人般反應激烈，也暗松口氣。
　　“好在她現在還沒孩子，所以嚴格來說，妳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妳也不用為此感到愧疚。”
　　但羅森終究還是有點不舍的。
　　不是因為個人感情，而是覺得如薇薇安這樣壹個天才的煉藥師，就這麽殺了，真是可惜了。
　　就如當年被嘎了腦袋的近代化學之父，壹顆天才的腦袋落下很輕松，但想要再長出來，可能就要花費上百年時光了。
　　當然，還有壹個重大原因是，月輝鎮受災民眾裏沒有羅森的親朋好友，若是有，那他自然毫不猶豫支持嘎了薇薇安。
　　於是，他決定試著為薇薇安求幾句情，成不成功兩說，心意要盡到，日後也好問心無愧。
　　“聖者，我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才能讓薇薇安避免這次懲罰？”
　　阿爾芙若雅眸光微閃：“妳是在貪戀與她的肉體歡愉？”
　　羅森搖頭：“您想必也知道，我在凡間並不缺乏肉體歡愉的對象，多她壹個不多，少她壹個也無所謂。”
　　“但如薇薇安這樣的煉藥師，整個黃金之地恐怕都不多。”
　　“或許，她未來的某個成果能大大推進世界的發展。不，就看現在，她創造的粘土藥水，也已經足夠大幅改變世界了。”
　　“而目前沒幾個人知道邪神事件的全部真相……”
　　“妳不用說了，我明白妳的意思了。”
　　阿爾芙若雅揮手打斷羅森的話，然後陷入沈思。
　　大約壹刻鐘後，她開口道：“我已經召喚薇薇安的靈魂，讓她來這裏接受質詢。”
　　話音落下沒多久，房門就被敲響了，薇薇安聲音傳進來，怯怯的。
　　“聖者，我到了。”
　　“進來。”
　　門被推開，薇薇安如縮頭鵪鶉似的走了進來，然後就看到了羅森，墨藍色眼眸中頓時顯出濃濃驚駭。
　　她心神壹下失守，控制不住地大叫：“羅森，是妳出賣的我？！”
　　羅森沒說話。
　　阿爾芙若雅冷冷壹笑：“別亂下判斷，魯莽的煉藥師，妳那點事我早就查出來了。”
　　“如果不是他為妳求情，最多三天，妳就會呆在神罰架上。”
　　薇薇安臉本來就白，聽到這句後，更是白的近乎透明，腳步壹軟，整個人就癱坐在地。
　　“聖者，我這不是故意的，我就拿瑟金刀在樹根上用力劃了壹下，沒劃動。我又拿火燒了壹下，結果那樹根就活了，還差點打死我！
　　“不用復述我知道的過程了。”
　　阿爾芙若雅說了這麽壹句，薇薇安就說不出話來，盡管她很想說話的樣子，就好像嘴巴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這位聖靈隨後宣布了最後判決。
　　“薇薇安·莫羅，因為妳的過錯，月輝鎮毀於壹旦。但因為妳的特殊才能，我決定動用豁免權，免去妳的神罰。”
　　薇薇安壹聽不用神罰了，立馬上恢復了生氣，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但過錯就是過錯，簡單地將妳殺死，並不能彌補過去的損失。”
　　“所以，在妳的余生，妳都要全力支持新月鎮的重建。在妳死去之前，要使新月鎮人口提升到十萬以上。”
　　薇薇安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我壹定全力支持新月鎮。”
　　頓了頓又道：“聖者就算不說，我也會支持的，畢竟那是我男人的鎮子。”
　　羅森撇她壹眼：“請註意，我不是妳的男人。”
　　薇薇安嘻嘻笑：“妳不承認沒關系，我承認就行。”
　　說完還對羅森拋了個媚眼。
　　羅森無語，只覺非凡之人果然有非凡心智。
　　明明前壹刻還嚇得要死，下壹刻竟然有心情調情。
　　也難怪打了邪神主意後，竟然還能安然入睡。
　　阿爾芙若雅對薇薇安的模樣也很看不過眼，伸手拍了下熊皮墊：“薇薇安女士，請註意妳的言辭！”
　　“現在，妳滾吧！”
　　她壹揮手，薇薇安的靈魂就漸漸淡去，淡去之時，依舊沒忘對羅森再拋壹個媚眼。
　　羅森覺得很頭痛。
　　阿爾芙若雅斜眼瞅他壹眼，似笑非笑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羅森嘆口氣：“聖者，我哪有後悔的余地呀。”
　　阿爾芙若雅微微壹怔，隨即就問：“妳猜到了？”
　　羅森點頭：“是。聖者其實早就準備放過薇薇安，而放過薇薇安的代價，應該不小，甚至可能讓您的地位下降。”
　　“更準確的說，是讓您擺脫許多塵世的瑣事。於是，您高興地跳起了舞，也卸下了許多心防。”
　　“您之後的言行則告訴我，您大概率已經不是高地的守護聖靈，現在應該被降格成了新月鎮的守護聖靈，對吧？”
　　這回阿爾芙若雅怔了好久：“我表現得有這麽明顯嗎？”
　　“只能說您不擅長偽裝。”
　　羅森又道：“我很好奇的是，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既然被猜到了，阿爾芙若雅也就不再隱瞞。
　　“因為觀察幾個天才的成長事跡，比整天聽壹大堆凡人絮絮叨叨家裏油缸進老鼠的破事要有趣的多的多。”
　　羅森頓時了解了。
　　於是他就問：“那我要的靈魂知識能不能給？”
　　“這個真不能給。”
　　“那您特意叫我來壹趟，就是給我找個好幫手，然後順便告訴我您成了我的專屬守護聖靈？”
　　阿爾芙若雅壹怔，馬上糾正：“我是新月鎮的守護聖靈，不是妳的。”
　　羅森攤了下手：“沒區別，因為新月鎮就是我的。”
　　“目前還不是呢。”
　　“會是的。”
　　說完後，羅森立即擺脫無謂之爭：“那高地新的守護聖靈是？”
　　“我妹妹，父神的九百八十九個女兒，原白馬鎮的守護聖靈，聖格倫娜娜。”
　　羅森就挺高興：“我壹聽來歷就知道，這妹妹和妳關系很好，和我關系肯定也不會太差。”
　　沒想，阿爾芙若雅就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妳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回去吧。”
　　羅森就覺得眼前壹黑，就已經回到了溫暖舒適的身體。
　　羅森剛走，房門旋即被推開。
　　壹個穿壹身黑紗裙，面容和阿爾芙若雅幾乎壹模壹樣，但氣質卻完全兩個極端的女子出現在門後。
　　她斜倚在門框上，笑瞇瞇道：“姐姐～～先說好，黃水高地因他額外增長的世界原力，咱們壹人壹半。”
　　“不，我七妳三。”
　　“沒四成我可不幹，我寧可回白馬鎮那個爛地方呆著。至少那裏沒這麽多瑣事，更沒信徒老在我耳邊念叨免費開放畫廊的破事。”
　　“行吧，我六妳四。”
　　“嘻嘻～姐姐，我也很喜歡這小家夥呢。要不，妳把他讓給我，讓我來管理新月鎮？”
　　“妳滾！”
　　“真無情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