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凱爾：懂不懂什麽叫被世界母親青睞的含金量啊！

　　“凱爾，妳是個很聰明的法師，我曾經了解過妳的過往，在很長壹段時間裏，妳都在於比妳更強的那些人競爭。
　　當然，我知道這其中有相當壹部分原因，是因為妳身邊有壹名傳奇在為妳兜底。
　　可發展到了後面，想要為妳兜底，就算是壹名傳奇，也不是那麽可靠了。
　　在這壹點上，妳毫無疑問很是冷靜。”
　　先前在馬車上的聊天，更多的像是老壹輩與小壹輩之間聊起過去的故事。
　　整體氛圍多少還是帶著懷念和輕松寫意。
　　可在進入了領主府後，在壹間私密的會議室中，巴特利特君主的表情就稍微稍微發生壹些變化。
　　此時凱爾早已將周遭暗影花園的女仆遣散退下，僅僅留下了女仆長凜花進出於會議室，為兩人泡茶。
　　“所以，對於先前芙蘭卡姐和我提起來的您這邊打算傳授我壹些您過往對附魔系法術的經驗，我是真的感激不盡。”
　　實際上是個人都能看得出，凱爾對於自身和周邊人的安危，是遠遠置於對公國和對聯邦之上的。
　　只有在確保了周邊人不受到影響的情況下，他才會將目光放到公國，甚至是聯邦上。
　　倒不是說這種做法有什麽問題，但對於巴特利特君主這種，哪怕是生命受到了致命威脅，都依舊堅定的要回到自己故鄉的人來說，其實不太討喜。
　　巴特利特在這方面上有任性的資格，面對現在雖然很重要，但是重要性依舊比不上巴特利特的凱爾，他大可以什麽都不教導。
　　畢竟傳不傳授魔法知識，是巴特利特自己的事情，難不成還能有人拿壹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不成？
　　就算是在神聖布裏尼亞的時候，都沒有人瘋了去這樣幹，異端審判庭的幕後主導者向來不茍言笑，但見到巴特利特也至少象征性的帶上個笑容。
　　也就是巴特利特壹直想要回伊貝爾聯邦，才會受到了這麽多非人的待遇。
　　正常情況，別人求著他都來不及呢。
　　要不怎麽說，凱爾要對著巴特利特說上壹句“感激不盡”？
　　巴特利特明顯是要教凱爾壹手，傾囊相授的那種。
　　原本兩不相幫就已經很不錯了，誰能想巴特利特君主竟然願意傳授真本事，這種遠超預期的結果確實驚喜非常。
　　“妳似乎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要幫妳？”
　　“確實挺好奇的，畢竟您應該看的出來，我們的理念不太壹樣。”
　　凱爾也很期待從巴特利特君主這邊能夠給到壹個解開他迷惑的機會。
　　巴特利特拿起了身前凜花女仆長為他泡好的紅茶，抿了壹口，輕聲的說：
　　“在妳看來，附魔系法師現在的生存狀態如何？”
　　“不怎麽樣。”
　　“說真話。”
　　“形同老鼠，選擇壹個職業，和男人選擇自己的XP不壹樣。
　　XP這種東西，只要妳願意，那只有妳的枕邊人會了解。
　　可是壹旦選擇了附魔系法師，就天然會受到他人的歧視和針對，畢竟就算換了個說法，附魔系的那壹套，根子上還是惑控系法術。”
　　“所以妳就應該能理解我為什麽要這樣做了。”
　　巴特利特將紅茶壹飲而盡，輕笑了壹聲，說：
　　“願意拉妳壹把，有三個原因。
　　第壹個，也是最重要的壹個，我在賭未來，我賭妳會很‘自私’，‘自私’到見不得那些曾經幫助妳的人和勢力，就這樣倒在陰謀與謊言之中。
　　雖然很多時候妳都是依據利益來行事，但對於那些和妳合作愉快的勢力來說，從來沒有過任何的虧欠。
　　這壹點，是我最欣賞妳的。”
　　巴特利特放下了茶杯，往椅背靠了靠，換了個更舒服壹些的姿勢，說：
　　“妳有壹個算是幸運但也沒那麽幸運的家庭，出生在這個家庭中的妳，能夠正確的認識到，身處於英基蘭斯公國，妳付出了什麽，又得到了什麽。
　　所以妳從來都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自怨自艾，會更傾向於用自己的努力換取來力量和財富，然後去改變整個大環境。”
　　“有沒有壹種可能……這僅僅只是因為我很多時候都會抱有壹種蜷縮在這個勢力的保護下，就能夠將其作為避風港，來為自己遮風擋雨呢？”
　　凱爾抿了口紅茶，從壹旁放置好的小罐子裏取出了壹小包砂糖，直接倒入到茶杯之中。
　　拿起壹旁輕軟的金屬攪拌棍緩緩轉動著，裊裊雲煙中，那茶杯中的砂糖融化了，他這才拿了起來，喝了壹口後說：
　　“巴特利特大人，我這個人的願望其實很簡單，就是能夠幸福快樂的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帶著那些我重視的人，壹起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但是正是因為我知道，現在的這個時代，各個國度都隨時處於被引爆的高危階段。
　　國與國之間的沖突已經變得越來越明顯，而亂世之中，所謂‘平平安安的日子’，那完全就是壹種奢望。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用超然的眼光看待這個時代，靜看潮起潮落。
　　無論是我，我重視的那些人，還有千千萬萬個如我壹般顛沛流離的人，都將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亂世的漩渦中。
　　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我就勢必會去選擇壹個對我來說比較能夠接受的未來，就好比是現在這樣……”
　　凱爾的手指輕輕捏著攪拌棒，敲了敲茶杯的底部，漫不經心的說：
　　“雖然我經常喝茶，但有的時候，我也會不那麽喜歡茶水裏的苦澀。
　　早春摘采下來的葉片炒制而來的茶葉，在熱水中舒展開來的時候，略顯苦澀的味道也會蔓延開來。
　　我喜歡茶的香氣，也認同它能夠幫我解渴，可並不意味著我喜歡苦澀，我會往裏邊加糖，如果不會影響到自己身體，加的越多越好。”
　　“如果可以，誰又會願意去過苦澀的生活呢？”
　　巴特利特點了點頭說：“這就是為什麽會有我願意拉妳壹把的第二個原因。
　　妳足夠的現實，理想主義往往致力於刻畫未來美麗的藍圖，但很多時候卻缺乏紮下根，沈下心去做事的決心。
　　有的時候，這個人對於我來說喜不喜歡不重要，他是不是更有機會幫助我們將結果推向更有利的那個選項，很重要。”
　　“您是認為，我的性格，壹定會讓我在伊貝爾聯邦面對真正的敵人時，為了自己的目的，也會去想盡辦法來將敵人擊垮嗎？”
　　“難道不是嗎？”巴特利特笑著說。
　　凱爾輕聲個嘆息。
　　被看穿了啊。
　　凱爾發現自己好像壹開始就陷入了壹個陷阱之中。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凱爾第壹時間想走的是“小而精”的發展方向，培養壹批少部分的能夠以自己為主導的頂尖職業者，打造壹個常人根本不會去招惹的精英組織。
　　那麽到了後來，因為查爾斯家族那邊的威脅，凱爾不得不去團結壹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用來抗衡隨時都有可能到來的危險。
　　最開始的時候，想要借用的就是埃蘭娜的父親，紐曼男爵那邊的影響力。
　　對於新興貴族這個群體來說，紐曼男爵從自身創下的功績，到本人的性格，都是得到了不少新興貴族們的認可的。
　　以紐曼男爵為首，相互之間共同協作和傾力配合的新興貴族們，實力算不上強大，但他們代表著英基蘭斯公國，甚至於是伊貝爾聯邦的臉。
　　實幹派的新興貴族們就是這樣壹個特殊的團體。
　　因為自身的能力而被公國重視，也因此使得他們的身份變得尤為特殊。
　　實幹派的新興貴族們可以死在壹次意外中，卻不能死在暗害與謀殺之中，不然這就是直接將聯邦的規則與制度丟在火架子上烤。
　　這是絕對不會被允許出現的結果。
　　如果僅僅是依據實力來作為衡量他人是否能加入到新興貴族的判定依據，那壹定會出大事。
　　最簡單的辦法，是傳統貴族中那些無法擁有家族爵位繼承權，但資源供應足夠多的子嗣，第壹時間被踢出家族，然後再以用資源堆積起來的實力，反過來獲取新興貴族的爵位……
　　那樣子，伊貝爾聯邦為了提升內部活力而發布的這項制度就沒有任何的效果了。
　　當時凱爾正是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在決定履行婚約的時候，也沒做太多的反對。
　　畢竟……他要先保證自己活下去，無論這活下去的方式，是否需要借用新興貴族在某些領域的特殊地位，只要能達到目的，那就足夠了。
　　如果還有更簡單的能夠活下去的方式，凱爾並不介意去選其他方式。
　　也許正是因為當時沒有考慮清楚，以至於後來凱爾發展的路徑完全跑偏了。
　　以真心換真心。
　　無論是紐曼男爵還是埃蘭娜，都毫不猶豫的站在了自己這邊，這樣的站隊和支持，妳要說凱爾沒有壹點感動是假的。
　　暴食史萊姆牧場是怎麽建立起來的？
　　很簡單，為了能夠獲取這群成長速度更加可怕的生物，凱爾壹開始也試圖如同巨蹄馬鹿那樣子，從根源上對暴食史萊姆們動刀。
　　但後來很快發現，這種想要通過人為影響暴食史萊姆繁殖速度的行為，並沒有如同巨蹄馬鹿壹般那麽容易生效。
　　這很可能是和史萊姆們異於尋常生物的結構有關。
　　可最後暴食史萊姆牧場最後還是成功建立起來了……
　　因為紐曼男爵的領地完成了第壹地下城攻略後，知曉了自己女婿面臨的困難，毫不猶豫的就將絕大多數的暴食史萊姆都交給了凱爾來處理。
　　再比如盧修斯老師和莉莉學姐，也沒少幫助自己。
　　王都很多家教會，其中的大主教、主教甚至是壹些牧師，也沒少給過凱爾幫助。
　　就算是養了壹個月的寵物，在身死的時候依舊是如此的讓人痛心。
　　那……人呢？
　　凱爾其實壹直都有在忽視掉那種可能性，主要原因是不願意去想。
　　倘若真的遇上了大廈將傾的危險，就算是盧修斯老師這種性格玩世不恭的，都壹定會選擇成為那個“挽天傾者”。
　　埃蘭娜……從小接受的就是騎士教育的她，估摸著也會為了保護自己摯愛的國度，會選擇迎難而上吧？
　　那麽到了那個時候，難不成凱爾就能夠這樣心安理得的蜷縮在蘭開斯特的領主府裏，享受著這亂世難得的安寧，而絲毫沒有出手的想法？
　　辦不到的。
　　凱爾太清楚自己的性格了。
　　真到了那時候，該怎麽做，他還是會選擇去怎麽做的。
　　總不能真看著盧修斯老師他們在前邊廝殺吧？
　　巴特利特君主的表情有些復雜，輕哼了壹聲後，接著說：“所以妳明白了嗎，無論是對於妳還是對於我，有的時候遇上了很多事情，都沒得選。
　　如果有很多種正確的選擇，妳就算是隨便選了都無所謂。
　　可如果妳連選項都沒有，就只能去做填空題，那麽我認為，將我的這壹部分本領交給妳，對於伊貝爾聯邦的將來而言，會是更合適的選擇。”
　　“那麽第三個原因呢？”凱爾接著詢問道。
　　前面內各種原因，更多的還是結合了伊貝爾聯邦現在面對的困境，以及凱爾本身的性格因素，那麽最後壹個原因，大概率就是巴特利特個人因素了。
　　“凱爾，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是弱小的狼被餓死，就是弱小的羊被咬死。
　　對於附魔法師們來說，因為本身法術特性，註定了肯定不會受到社會主流群體的認可。
　　具備就職法師職業的群體數量並沒有那麽多，而這些群體裏，大多平均分配在各個不同類別的法術流派裏。
　　最多就是破壞力更為出眾的塑能法師會稍微多上那麽壹點……嗯，這個前提是剔除掉附魔法師。
　　附魔法師這麽多年來，壹直到了我這壹代，才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魔法君主，往前沒有，往後會不會有，我不知道。
　　所以最後的壹個理由，是我希望能有壹個影響力大到了能夠改變全世界對於附魔法師看法的人，站出來，改變附魔系這些年來越來越衰落的現狀。
　　而妳……”
　　凱爾點了點頭，說：“原則上來說，我應該是這個時代中最有可能具備這個機會的那個？”
　　巴特利特君主哼笑著說：“沒有辦法，從短期來看，外力沒有辦法改變，就只能賭壹賭奇詭的法門。
　　凱爾，妳知道這些年來，若不是我這邊，讓這個行業稍微有了壹點好名聲，那附魔法師的罵聲會比現在更加尖銳。
　　妳就當是壹位老人，多少想給後邊那些新入行的學徒們，想辦法分擔壹點壓力吧。
　　實在不行，妳也不用想多，就當學上了這兩手，以備不時之需，到以後，如果遇上了真的適合走附魔法師之路的年輕人，無條件將這個法術傳授給他，就好了。”
　　當巴特利特君主這樣說的時候，凱爾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為什麽他感覺，巴特利特君主這話說的有點像是在托孤。
　　情不自禁的，他想起了前世這位魔法君主悄聲無息的死亡，心頭下意識的壹緊，試探性的說道：
　　“巴特利特大人，您這話說的，多少有些讓我害怕，您大可以直接去傳授的。”
　　聞言，巴特利特臉上露出了壹個堪稱是溫和的微笑，輕聲的說：
　　“凱爾，不要想多，這僅僅只是做壹手準備，成也好，不成也罷，本來就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已經決定好了的。”
　　凱爾點了點頭，看巴特利特君主的意思，並沒有太多的想要說明真相的想法，他也不絕自己能夠讓壹位魔法君主如實道出真相。
　　“謎語人……謎語人什麽的，多少會讓人有些心癢癢。”
　　凱爾好不容易才將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的“謎語人滾出哥譚市”的話給吞了進去，稍稍換了壹套文雅壹點的說辭。
　　巴特利特有些無語的看了凱爾壹眼，說：
　　“妳小子，也不知道是什麽環境把妳培養成了這樣，遇上壹些本身對妳有意見的人，妳這性格會出事。”
　　“怎麽說？”聽見巴特利特君主這樣說，凱爾壹時間有些好奇了起來。
　　“妳自己應該有壹套迥異於伊貝爾聯邦的價值觀，很早以前，妳的老師盧修斯就和我聊起過妳這位得意門生，妳知道盧修斯那小子是怎麽評價妳的嗎？”
　　“請說。”
　　“對於社會底層擁有著遠超過常人的素養，但受困於自己的身份與立場，又不得不做出壹些違背自己內心選擇的事情。
　　這種矛盾與沖突，會讓妳在特定事情上，反而會出現妳老師盧修斯絕對不會出現的猶豫不決的情況，以至於在壹些人看來，會顯得妳有點虛假。”
　　凱爾自嘲壹笑，說：“我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會容易被壹些人理解為“又當又立”，這放在前世，放在某些特性性別群體，還會被人罵做是“綠茶”。
　　至於是不是又當又立，凱爾自己還是很清楚的。
　　這更多的是人聯體的價值觀對於神華大陸的價值觀之間的碰撞與沖突。
　　無論現實如何，至少在人聯體明面上，所有人都必須要崇尚“平等”。
　　平等並不意味是平均，更多的還是精神上的、人格上的平等。
　　這樣的理念足夠的深入人心，任憑現實中那些鬼蜮伎倆之徒如何的惡意扭曲和試圖將其汙名化，也不會有人敢公然的跳出來，鼓吹和叫囂著要將那些弱者給徹底踩死在塵埃裏。
　　可，在神華大陸上就不壹樣。
　　貴族基本等同於血脈，而經過壹代又壹代人傳承的具備超凡生物特性的血脈，基本可以直接等同於力量。
　　所以，在神華大陸上，天然的就存在有這樣壹批群體，他們的身份地位特殊，甚至還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能夠將下層人全部踩死的力量。
　　而普通的平民百姓，更多的需要通過各種行為和手段，以及漫長的時間，在壹代又壹代人中繼續積累這血脈的力量，直到有壹天，有機會追上了那些群體……
　　然後妳就會發現，他們就這樣直接成為新的特權階級。
　　甚至根本不會有所謂的對抗和沖突，因為這個群體裏中的絕大多數人，當初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這種實際存在的差異，徹底的動搖了凱爾，或者更準確點來說是，是他屬於寧如玉的那壹部分的世界觀。
　　在寧如玉的世界觀中，死亡對於所有人而言都是平等的，再強的人也抵不上壹顆小小的子彈。
　　在他的意識中，饒是在人聯體創建以前，更加遙遠的時代，存在著壹夫壹妻多妾制，可從他出生以來，人聯體裏被所有人認可的，也是被法律承認的，就是壹夫壹妻制。
　　在戰爭的這個問題上，他會認為，國與國之間之所以會發生戰爭，更多的還是ZZ訴求已經沒有辦法平衡國度之間的利益關系，故而最終就采取了最簡單粗暴的手段，通過戰爭的方式來進行洗牌。
　　可這壹切，在神華大陸上都是不同的。
　　血脈中的超凡力量化作了具象化的利益群體，貴族，是真實存在的。
　　特權階級無論是為了維護統治的內因也好，持續性的提升領地中核心戰鬥力、抵禦可能存在的敵人的外因也罷，對於婚姻的認知，與壹夫壹妻制是矛盾的。
　　很簡單的壹個道理，擁有著超強血脈的人，只要能夠不停的占據更多的異性，更強大的異性，倆倆結合後生下來的後裔，就算是沒有投入更多的資源，發展的起點也會比尋常的平民要高。
　　而源源不斷的地下城的威脅又會刺激著這個世界的壹切勢力與種族，必須要想盡壹切辦法提升自己的力量。
　　職業者的等級達到了壹定程度，就會直接影響壽命。
　　生命與生命之間不再平等，就連死亡，在面對更強大的職業者時，都要為之退卻。
　　這壹切，與凱爾既有的道德觀徹底碰撞在了壹起，最終塑造了凱爾這樣壹個略顯怪異的個體。
　　他內心裏是推崇壹夫壹妻制的，但是卻又忍不住的對埃蘭娜，對哈薩卡，對美魔女，對學姐，甚至對於更多的人抱有覬覦的心思。
　　理智告訴他，無論是為了更好的發展自己，還是為了恪守人聯體形成的三觀，都不應該這樣，可神華大陸的規則和內心的小九九卻在告訴他，妳完全可以這樣。
　　他內心對於戰爭是厭棄的，甚至在壹開始的時候，簡簡單單的將伊貝爾聯邦和神聖布裏尼亞之間的矛盾與沖突，當做是國與國之間利益無法調和的結果。
　　可就現在看來，由於存在著幾乎是超越了壹切的個體－神祇－這壹類生命，本來應該是國度利益的沖突，竟然壹下子變成了國度與個體之間的沖突。
　　那這壹切就有些惡心人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國與國之間爆發戰爭，完全不能夠代表國度之間的利益了，國度的利益來自於平民，而在這場戰爭之中……
　　占據數量絕對優勢的平民甚至是貴族的想法，都不重要。
　　那些神祇，那些深淵領主，那些元素大君，那些古老種個體是怎麽的，才是決定壹個國家是否會爆發沖突的關鍵。
　　“是否把全世界拉入戰爭的泥潭，與妳的國家何幹？”凱爾輕聲的呢喃著，這話聽的，讓巴特利特君主微微沈默。
　　良久，他臉上露出了復雜到難以形容的笑容，最終說：
　　“妳不要想太多，妳的老師和妳相處了不少時間，比任何人都有資格來評價妳，也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妳並不是這樣的人。
　　我呢，今天冒昧的來和妳說這麽多，也只是想要告訴妳壹個很簡單的道理，在這個世界，妳大可以更多的展現出屬於妳的想法。
　　怯懦也好，勇敢也罷，想要霸占也好，想要保護他人也罷，這壹切都不沖突，按照妳所想的事情去做，這樣就夠了。
　　到底願不願意繼承我這個老人的衣缽，沒有必要去猶豫那麽多，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也攔不住。
　　妳大可以更多學習壹下妳老師的做法。
　　他是做的太過火，而妳是做的還太保守，如果能稍微中和壹下，就很完美了。
　　對我的傳承也是，看妳自己的想法，如果妳對於我這個老人的壹丁點小要求，沒有什麽看法，安心接下來就是，不願意，也不強求。”
　　凱爾點了點頭，輕哼了壹聲說：“對我來說無所謂，我是實用主義，所謂的法術偏見……能達成我想要的戰術效果，那就是個好法術。”
　　“這就是我喜歡妳性格的原因啊！”巴特利特聞言，輕聲的說，“法術本來就是這樣，看的永遠是妳用在什麽地方。”
　　兩人目光對視了壹眼，相視壹笑，巴特利特的聲音變得冷肅了起來：
　　“所以，妳做好了準備嗎？真正踏入到這個大門之中，附魔系法術，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凱爾嘴角微翹，露出了壹個挑釁的神色，說：“純以法術而論，目前還沒有出現過，需要我專門花費大量時間，還沒有辦法掌握的法術。
　　巴特利特大人，我也很期待能夠看到這樣的魔法的出現，畢竟……”
　　凱爾的聲音稍稍壓低了壹些，似乎在壓抑著自己的某些情緒。
　　聽見凱爾的話，巴特利特君主嘴角上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
　　“凱爾，也許妳說的是對的，如果是其他法術，對於妳來說，還真有可能是比較困難的法術，唯獨這兩手……”
　　聽見巴特利特君主瞬間將口風壹轉，凱爾有些迷惑，但還是做了個邀請的動作，說：
　　“訓練場的地方，由我直接給您帶路吧，我也很好奇，被巴特利特大人您報以巨大期望的法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東西。”
　　……
　　“既然要學習附魔類法術，就有必要了解壹下什麽是附魔法師。
　　我們這個群體，其力量核心來源於心靈體世界，在我們的家鄉之中，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心靈力量，就算是路邊的壹顆普通石頭，也會擁有石之心。
　　預示著萬事萬物匯聚起來，便生成了萬物的潛意識海洋，我們壹般將其稱之為阿卡夏潛意識海。
　　在我們的理解中，這個阿卡夏潛意識海覆蓋了壹切我們所知曉的存在，而這其中孕育出的，占據阿卡夏潛意識海中絕大多數的個體，我們將之稱謂世界意誌。”
　　巴特利特君主在說起了這壹套理論的時候，臉上滿是意氣風發的神色。
　　訓練場內，罕見的重新當了壹回學生的凱爾，有些驚訝的說道：
　　“那神祇呢？”
　　“神祇中的絕大多數原生神祇，其實更像是世界意誌賦予了力量的特殊個體。”
　　當巴特利特這樣說的時候，他的目光在凱爾身上多打量了幾下，最後又補充了壹句說：
　　“可是這些名為神祇的個體中，又有相當壹部分，會因為種種原因，背離掉世界意誌的想法和思路。
　　可能是受到信仰的影響，可能是因為本身產生了別的想法，他們偏離掉了主體，走向了不可知不可控的阿卡夏潛意識海中壹直被壓制著的另壹側。”
　　“祂們是誰？”
　　“在更多的時候，妳們更喜歡將祂們稱作是邪神。
　　因為祂們這些個體的行動方針，可以說是在破壞世界意識本身對於未來的布局和安排，且因為他們個體實力太過強大，不可避免的會影響到世界本身。”
　　凱爾搖了搖頭說：“因為邪神的很多行為已經能夠直接威脅到世界本身，而神華大陸的諸多生靈就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中。
　　所以打從壹開始，邪神的存在針對的就不僅僅是世界，還包括了生存在世界之中的壹切生靈。
　　對於我們來說，他們毫無疑問就是真正的危害，沒說錯吧？”
　　巴特利特在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下意識的停頓了壹下，方才繼續說道：
　　“妳的理解基本正確，正是因為這樣的存在會直接影響到世界和我們，所以站在我們的角度，他們毫無疑問就是‘需要被否決’的存在。”
　　巴特利特在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臉上帶上了些許詭異的笑容，說：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對於絕大多數附魔法師們來說，他們基本不可能接觸到世界的真實，所以對於附魔法術的運用僅僅局限於對於某些生靈的心靈支配。”
　　凱爾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這壹套理論，對於凱爾來說確實是沒有聽說過的說法。
　　但是考慮到巴特利特君主正是憑借著這壹套東西，成功獲得了世界諸多法師的認可，乃至於形成了屬於自己的專屬領域，所以……
　　至少從世界這個角度來說，這壹套理論體系其實是能夠解釋得通的。
　　只是……從巴特利特口中說出來的諸多內容，其中隱藏著的信息含量著實是有些大。
　　大到了凱爾情不自禁的產生了壹些聯想。
　　這不聯想也就不算了，聯想以後就發現了大有問題。
　　他在思考了壹番後，小心謹慎的詢問道：“那麽對於您來說，是通過什麽樣的方式來驗證這個猜想的呢。”
　　巴特利特打了個響指，歡呼雀躍的說：“沒錯，凱爾，妳第壹時間就抓住了重點，對於這件事情，我是怎麽驗證的。
　　這也是我會說，這壹個對於常人來說幾乎難以實現的可能性，對於妳來說，卻並沒有那麽難以實現。”
　　巴特利特輕輕壹拍手掌：“領域·惑控之心。”
　　壹瞬間，壹個淡藍色的領域瞬間覆蓋了這並不算大的訓練場所。
　　凱爾瞇了瞇眼，毫不猶豫的直接拍手：“領域·被縛之神。”
　　在自己身後的陰影之中，壹個隱藏於陰影世界中的王座悄然浮現了出來。
　　那是凱爾的專屬機【深空王座】的駕駛艙。
　　由於在絕大多數時候，凱爾都需要持續消耗大量的能量來維持暴食史萊姆以及深空王座浮遊炮的持續運轉，所以這臺專屬機就這樣不出預料的成為了凱爾的底牌之壹。
　　至於為什麽能夠將深空王座藏到陰影界之中……這就不得不提壹提吃過不少影族的艾絲特了。
　　“姑且就讓妳好好見識壹下，這個理論的具體驗證方式吧。”
　　巴特利特君主柔和的笑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凱爾卻從他的笑容之中感受到了壹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東西。
　　“凱爾啊……妳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嗎？”
　　就在這話音剛剛落下的瞬間，壹股前所未有的沖擊瞬間朝著凱爾蔓延過來。
　　只見虛空之中忽然憑空生成了壹個巨大的火球。
　　那火球憑空出現的速度之快，遠超凱爾預料，不多就傷害而言，也不過是個大火球級別的法術。
　　對於凱爾來說，這樣的法術不能說是威力小，只能說是完全沒有影響。
　　剩下陰影壹陣蠕動，壹臺浮遊炮從陰影中飛出，張口就釋放出恐怖的能量沖擊，直接將大火球轟散。
　　“來而不往非禮也，巴特利特大人，這句話我也先問您……您做好了承受法術炮臺洗禮的準備嗎？”
　　當話音落下的那壹瞬間，凱爾已經銘刻好了法術模型，植入全戰之手中，並第壹時間融入到了浮遊炮內。
　　壹發接著壹發的大火球術不斷朝著巴特利特的方向釋放。
　　然而，巴特利特拍了拍手掌，那些大火球術就憑空消失不見了。
　　凱爾皺了皺眉，有些沒看明白巴特利特君主是怎麽做到的，然後就看到這個老法師對著凱爾眨了眨眼睛，說：
　　“那麽，既然妳已經做好了準備，那麽我就稍微上壹上強度吧。”
　　下壹刻，那些剛才消失的火球在這壹瞬間聚集成型，就像是憑空出現壹般，帶著滾滾的熱浪襲向了凱爾。
　　不過凱爾也不是那種絲毫沒有準備的人。
　　聯想到附魔系這壹些列法術中對於人心的支配能力，無論是魅惑人類，亦或是心靈控制之類的強效幹涉法術，總是不可避免的會提到與控制有關的相關內容。
　　事實上……這樣的力量，凱爾在過去曾經感受過。
　　魅魔的魅惑能力，在相當的程度上與附魔法師們掌握的法術類別接近，所以也無怪乎凱爾會在和巴特利特戰鬥的時候感覺如此的熟悉。
　　支配自己，支配他人……然後是支配萬物。
　　幾乎是壹瞬間，凱爾就明白了巴特利特這個特殊的領域所具備的特性。
　　那是……幾乎直接支配了領域內絕大部分能量的特殊領域要素。
　　“凱爾，現在對於妳來說，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可能的去感受這股力量，這股對於妳來說，似曾相識，但卻從未真正朝著這壹方向發展的力量。
　　現在，請看……”
　　巴特利特君主拍了拍手掌，在他的微笑之中，幾乎是在壹瞬間，凱爾就發現了自己所掌控的深空王座出現了失控的情況。
　　回過神來的時候，天空上已經出現了壹個遮天蔽日的宛若天體墜落的恐怖火球。
　　哪怕是隔得老遠，凱爾都能感覺到那股撲面而來的熱浪，恐怖的氣息凝聚在壹起，相互糾結和碰撞。
　　“現在妳明白了嗎？凱爾，這就是附魔法師……不，更準確壹點說，是我們惑控法師壹切力量的來源。
　　惑控活物的心靈體世界，從而幹涉到個人，進而形成支配的效果，如果妳能仔細的去體會這其中的力量，應該能夠感覺到……
　　這股力量的運作方式，與妳身體裏魅魔血統的運作方式，很相似吧。
　　可是，不夠，遠遠不夠，既然能夠惑控其他生物，那如果那些死物本身也是存在這心靈體世界，只不過因為心靈體世界太過微弱了，沒有辦法第壹時間被影響到……
　　那麽，按照這個理論來說，就算是壹顆普通的石頭，在有人能夠影響到它的心靈體世界後，也會為妳做出響應。
　　放在更微觀的世界裏來說……現在，我惑控了名為‘火元素精靈’這壹自然現象本人。
　　所以，只要與火系法術息息相關的內容，如果妳沒有擁有能夠壓制我領域的能力，那麽，我就可以通過‘火元素精靈’，直接泯滅掉妳釋放出的與這壹領域有關的壹切法術。
　　那麽現在，我再進壹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