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撞破

　　周晗抱膝坐在床頭能聽得出，宋雨晴、曹沫他們擔心房間隔音差會驚醒到自己，動作很輕柔，然而在靜謐的夜裏，床腳的吱啞聲、喘息聲，以及宋雨晴那壓抑著卻仿佛從骨髓深處泛起的低吟，都像清澈泉水中不斷浮起的晶瑩水泡，是那麽清晰……
　　卻是奇怪，聽到隔壁的動靜，周晗心裏沒有旖旎之想，也沒有半點反感，卻有壹點說不出來的心態跟情緒在滋生。
　　周晗正試著剖析自己此時的心理狀態，猝然聽到“鐺！”壹聲響，樓下清晰的傳來鐵門被撞開的聲音。
　　周晗嚇了壹跳，隔壁的動作也戛然而止，她都能想象宋雨晴、曹沫兩人趴在那裏壹動不動卻豎起耳朵的滑稽樣子。
　　“誰啊？”宋雨晴從她房間裏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晴，是我們，妳還沒有睡嗎？”樓下傳來壹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媽？”宋雨晴聲音提高了八度，跟見到鬼似的，“妳們怎麽回來了，小姨不是夜裏都不敢開高速嗎？”
　　中年婦人在樓下喊道：“妳小姨那沒用的樣子了，不要說夜裏了，白天她都不敢開高速——正好周軍夜裏從建湖回新海，我們就接上妳姥姥坐周軍的車，直接回來了，省得明天還要起早趕班車……”
　　周晗又不知道周軍跟宋雨晴夫妻兩人到底是怎樣狀況，但聽到宋雨晴跟曹沫在隔壁房間手忙腳亂的樣子，她心裏忍不住有點幸災樂禍的小興奮，暗想這兩個奸夫淫婦今天要怎麽收場？
　　片刻後，她就聽到宋雨晴在外面小聲敲房門：“周晗，周晗，妳睡了沒？”
　　妳們折騰這麽久，才想到問老娘我有沒有睡？周晗心裏默默吐槽，卻裝著剛被樓下聲音驚醒的樣子，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
　　接著見光溜溜就穿條內褲、露兩條毛腿的曹沫抱著壹堆衣服，被宋雨晴推進來——宋雨晴也就套件寬松得可以當睡衣的T恤，兩條她看了都羨慕的大白腿露在外面。
　　“妳們就當睡著了，不要出來——要是被我媽發現，我就說妳們是朋友，千萬不要拆穿我啊！”宋雨晴緊張的吩咐周晗，又掐了曹沫壹下，嬌怨道，“都說不讓妳過來了！讓妳害死了！”再擡頭看周晗整整齊齊的穿著羊絨衫、長褲在房間，睜大漂亮，壹臉驚訝的問道，“妳沒有睡？”
　　“這房間隔音真有點差呢，隔壁的兩只貓壹直在喵喵的叫，我怎麽睡得著啊？”周晗聳聳肩說道。
　　聽著她媽在樓下喊，宋雨晴紅著臉，也顧不得去回想剛才有沒有失態的叫出聲來，回房間套了壹條薄褲就忍著冷跑下樓去。
　　周晗就靠在門口，聽著樓下的動靜，幸災樂禍的問曹沫：“妳說，周軍得吃錯什麽藥，才會相信妳這時候在這裏，是跟我有壹腿，而跟宋雨晴是清白的啊？”
　　“妳就幸災樂禍看熱鬧吧！”曹沫掀開被子直接坐到床窩裏，房間裏沒有開空調，凍得他直打哆嗦。
　　“妳還真要跟我裝情侶啊，不趕緊看看後窗能不能跳出去啊，”周晗卻有些緊張的問道，“等會兒周軍真要拿刀沖上來，我可沒辦法幫妳擋刀啊！”
　　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周晗也連忙坐到床上，拉起被子要將曹沫的頭塞下去。
　　能看到曹沫的笑話當然很好，但大過年的她可不想看到血肉橫飛的激烈場面，心想要是周軍跟宋雨晴的家人要是闖進來，還是讓曹沫躲在被窩裏先裝睡為好。
　　宋雨晴鬼鬼祟祟的推開門來，站門口手指壓嘴唇上，做了壹個噤聲的手勢，接著手裏拿了什麽東西就又下樓去了。
　　剛才周軍將車停在院門口，誰都沒有註意，但他發動車離開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裏卻很清晰，周晗很奇怪的問曹沫：“周軍跟宋雨晴壹直在分居嗎，都不上來看壹眼就走了？”
　　“看不到笑話，是不是很失望啊？”曹沫笑著問，卻不會跟周晗解釋背後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晗也不是多八卦的性子，再說她也能想到宋雨晴與周軍兩人之間必然是有什麽事情，要不然宋雨晴發神經病跑到卡奈姆工作兩年多時間？
　　過了好壹會兒，聽著有人上樓，宋雨晴她媽站在過廳裏埋怨宋雨晴起來：
　　“妳給我最好也適可而止，周軍有哪點對不起妳，妳就這麽晾著人家？周軍原本可不用這麽晚開車回新海，甚至他在建湖還有工作等著回去——他是明天沒有空，硬是連夜送我們回來。妳無動於衷的樣子，妳跟我說句實話，妳是不是真在外面有別人了？我跟妳說啊，現在社會上有錢的男人是多，看妳長得漂亮，在得到妳之前，什麽都願意對妳好，但妳想想看，這社會真就妳壹個人長得漂亮了？”
　　“媽，我朋友他們在隔壁睡覺呢，妳有什麽事想教育我，等明天行不行？吵醒人家多不禮貌啊！有個朋友還想留在我家過年呢，妳這麽吵吵，人家還以為妳不樂意要趕她走呢！”宋雨晴說道。
　　“好好，我說不過妳——真是妳的朋友，只要不是不三不四的，我啥時候趕過人？”
　　沒有大戲好看，周晗就有些不樂意了，便下床打開門，跟正站在房門前過廳裏的宋雨晴及她媽打招呼：“阿姨，妳好，我是雨晴的朋友——這個春節，要打擾妳們啦……”還將門開大壹些，朝從被窩裏探出半個腦袋的曹沫說道，“曹沫，妳也給阿姨打個招呼呀！”
　　“阿姨好！”曹沫又不能跳下床去將周晗揪回來揍壹頓，被逼無奈的伸出手朝宋雨晴她媽招了招手。
　　“我們大晚上趕回來，沒打擾到妳們吧？”宋雨晴她媽問道。
　　“沒事，我們從卡奈姆回來，下午倒時差就在妳家裏補了壹覺，這會兒都睡不著了，還正想著起床出去找地方吃夜宵呢——阿姨剛從建湖回來，跟我們壹起出吃夜宵啊？”曹沫將衣服抓進被窩裏穿起來，能找到借口當然是趕緊開溜，他可不想在周晗的房間裏待壹晚上。
　　“阿姨年紀大了，這個點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妳們出去吃個夜宵就快回來，都這麽晚上不要在外面瞎逛。”宋雨晴她媽吩咐道。
　　看著宋雨晴她媽下樓忙碌去，周晗問道：“妳不會借吃夜宵開溜吧？”
　　“要不然呢，真想我在妳屋裏睡壹夜啊？對不起，我心裏只有雨晴姐，”曹沫大言不慚地說道，“等會兒妳跟雨晴姐回來，就說我跟妳吵架了，自己找酒店睡去……”
　　“就看他編謊言的這脆利勁，妳覺得他真能靠得住？”周晗“挑撥離間”的問宋雨晴。
　　曹沫跟周晗有沒有不清不楚，宋雨晴不想追問太細，但不管怎麽說，她不會真願意他們兩人真在自己的隔壁待上壹夜，笑著說道：“現在也只能先將曹沫趕出去——今天真要給他氣死了！”
　　……
　　……
　　等宋雨晴穿好衣服，先下樓跟宋雨晴的小姨、姥姥打過招呼，就直接往隔河的田子坊走去。
　　“妳小姨好漂亮，妳這身高、相貌原來是徹底遺傳妳媽那壹邊的啊，”周晗與宋雨晴親熱的挽著手，走過石橋還禁不住為宋雨晴的小姨容貌感慨，“我要是到四十歲，還能保養得跟妳小姨壹樣，也就滿足了！”
　　宋雨晴的母親蘇慧這輩子太苦，雖然才五十歲，但眼角長滿皺紋，兩鬢甚至還有很多的白發，已經有衰老相，然而宋雨晴她剛四十歲的小姨蘇秀卻還是個皮肉光滑白皙的高挑美婦人。
　　曹沫也是第壹次見到宋雨晴的小姨，下樓時還嚇了壹跳。
　　三人到田子坊找了壹家潮汕海鮮粥店，點了壹鍋青蟹粥。
　　坐在綠漆窗前，看著明亮的路燈下還有三三兩兩不願歸去的行人在流連忘返，宋雨晴說起她小姨蘇秀小半輩子的坎坷人生經歷：
　　“我小姨這半輩子挺折騰的，兩次婚姻都爭吵不休，最後都無疾而終，幸好也沒有小孩，還是單身活得灑脫壹些。”
　　宋雨晴她小姨蘇秀是八十年代的中師生，跟當時畢業後壹起到建湖中學任教的第壹任前夫戀愛、結婚，但宋雨晴她小姨年輕時長得還要出挑，即便她潔身自好，但身邊總有些人糾纏不清，她第壹任前夫卻為此爭吵不休，兩人在壹起六七年時間最終以離婚告終。
　　建湖經濟也不差，但十幾年前地方上的思想還是相當保守、落後，而漂亮的女人總是能招惹是非。
　　宋雨晴小姨離婚後只能從學校辭職，到壹家保險公司任職，在那裏認識了第二任前夫。
　　結婚前千好萬好，結婚後第二任前夫很快限制宋雨晴她小姨跟異性接觸，這段婚姻也折騰了三四年結束掉。
　　之後宋雨晴她小姨就徹底想通了，壹直保持單身都沒有結婚，甚至都沒有跟哪個男人談戀愛的想法，現在在建湖壹家叫禹成的地方房產公司任市場部經理，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東盛地產在建湖看中壹個項目，要在地方上找壹家合作者共同開發，正跟這家禹成房產接觸。
　　要不然周軍也不會跟她小姨也湊到壹起去，更不會今晚湊巧開車送她媽她們回新海來，宋雨晴揮手在曹沫面前搖了搖，說道：“許欣現在負責聯絡地產事業部的項目，妳知道不？”
　　“啊，我知道這個幹嘛？我又不找她買房子。”曹沫裝糊塗道。
　　“她跟郭建離婚了啊，”宋雨晴盯著曹沫的臉，說道，“現在整個東盛都在傳郭建是被妳撬了墻角，妳說跟妳沒有關系？”
　　“天地良心，周晗最知道我是清白的，”曹沫拍著額頭說道，“像妳小姨這麽漂亮的女人是非多不說了，像我這樣的男子太優秀也不可避免是非多啊，這人間真是太辛苦、太不值得了！”
　　“拉倒吧！”宋雨晴、周晗同時投以鄙夷的眼神。